刘景浊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的,我那位干爹,早年间只要惹干娘生气,就要连累我们兄弟三人都蹲在门口吃饭的。”
没说赵炀也要蹲在门口吃饭,到底是有损皇帝威严的。
其实皇宫里面那处小院儿,时常会传来挨打时的嚎叫声音,有时是三兄弟,有时则是那位人世间最有权柄的其中一人。
当然了,挨打最多的肯定是刘景浊,唯一挨过双打的,也就他这位喜欢到处撒欢儿的二皇子了。
所以呀,别说蹲着吃饭,他刘景浊屁股开花儿,趴着吃饭的次数都不少。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决定了?”
姜戈沉默片刻,开口道:“说实话,念筝长得太好看,起先我是放心不下的。不过后来想了想,听说龙丘棠溪倾国倾城,你怕也是分身乏力。后来我又想了想,万一你真动什么歪心思,好像也并不是坏事儿,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剑客,好色点儿,又怎么啦?”
屋顶上正在独坐观月的顾衣珏眨眨眼,心说这话有嚼头儿。字面上像是在说,哪怕你刘景浊好色些,毕竟本性很好,对人应该不错。可一旦深思,就会觉得这姜戈好似在说,你刘景浊有了个龙丘棠溪还不够?敢好色,那你试试。
刘景浊气笑道:“姜老伯,我像是那种人吗?”
结果老人伸手拍了拍刘景浊肩膀,笑着说道:“我啊,年幼时与家人失散在了战场,我爹娘都放弃了寻我,是先帝始终不愿放弃,花了五年时间,费尽周折才把我从敌军的奴隶营中救了出来。所以我记着先帝与先皇后的恩。我二十岁出头儿,皇后已经四十余岁,她好不容易生下念筝,却被那些个着急抢夺皇位的人说是不祥征兆,硬是把念筝丢去荒郊野外。我好不容易救下了念筝,皇后却郁郁而终,陛下也被软禁。此前我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所以我便对外宣称,这是我小女儿。没想到,最终却是因为一个奇异心脏,险些家破人亡。”
顿了顿,姜戈继续说道:“此番我回去玉竹洲,生死难料,烦劳刘山主照拂小女,姓姜也好姓杨也罢,都行,她要是实在不能破境凝神,那终其一生,做个哑巴女子也好,活的平安就行。”
刘景浊点点头,说出了那个不是巧合的巧合。
“我干娘年轻时候游历玉竹洲,算时间的话,应该就是少年时的西花先帝救助过我干娘。杨姑娘是他爱女,我当然会好生护佑。青椋山,很大,少不了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更不缺一个炼气士修炼用度,所以说,老伯放心就好了。”
临近天明,一驾马车前,两个老者对着刘景浊抱拳。一个年轻女子眼含热泪,可惜说不出来话。
杨念筝比划着什么,恐怕也就姜戈看得懂了。
姜戈笑着擦去女子眼泪,轻声道:“我好歹也是个归元气巅峰,好好养着,再活两百年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你修炼有成,光明正大返回西花王朝,我看谁敢拦?”
女子张开嘴,并无声音发出,可看嘴型,一个是一个爹字。火山文学
送走姜戈,刘景浊也再次上路,只不过,身边又多了两人。
走出数百里黄沙,映入眼帘的却又是草原,几百里外的大雪山好似一道参天巨墙,横在景炀与大月之间。
那座并不属于两国土地,宽千余里,长四千余里的大雪山,山巅之上还坐落着几个小国的。
刘景浊的意思是,先让顾衣珏送她们去往流离郡,随后循着自己返回就行。结果顾衣珏撇嘴说道,山主啊!长点心吧,我要是走了,大月王朝随随便便找个刺客,但凡是个真境,怕都有你受的,事后人家大月王朝说不知情,景炀又有什么办法?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往前走走,找一座渡口,让她们先行去往景炀了。
行走江湖,身边带着两个女子,总是不像话的。
顾衣珏驾驶飞舟,载着几人赶路,也就是个十多天,便北上万里,再不是一望无垠的草原,也有了山地林木。
只不过,毕竟离着大雪山太近,十月而已,山巅之上已然有着白雪覆顶。
落下飞舟,登山路上,刘景浊笑着开口:“到了流离郡之后,你们二人不要随意显露炼气士身份,平常修行可以去到青椋山下,登山也行,没事的。”
顾衣珏插嘴道:“杨念筝那颗七窍玲珑心,本就是至宝,若没有相应的修行功法,她破境会很难的。”
杨念筝笑了笑,比划了一番。
她是可以传音刘景浊与顾衣珏,却是习惯了比划,好在这月余时间,几人大概都明白她在比划什么了。
刘景浊笑着说:“都可以啊,你不想修炼就不修炼。”
人活一生,多一半时间是在睡觉。炼气士一生,也有打半时间是在修炼。
岁数大小,人生长短,自个儿说了不算。
尽量活的顺心,能不做不喜欢的事儿,那是最好了。
顾衣珏轻声道:“那咱们是继续留在大月,还是干脆出了大月地界儿,往与浮屠洲的边境方向去?”
刘景浊却是轻声道:“你们是不是都想知道,那个蜘蛛精临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景浊自言自语道:“从前的妖鬼大道,十国皆是我所灭,杀妖不多,十多万而已。”
顾衣珏点点头,懂了,要去往浮屠洲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