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日,从奉节出发又途经峡、荆两地,林满六正式进入江南一带。 这一路上,有别先前三饶穷困潦倒,倒不是多了什么来钱妙法,而是有了兜底的大家作保。 最开始行入峡州时,林满六正准备依照先前的安排,在露宿山野的同时与众人合计后续行路开销。 谁料,浪风燕大袖一挥,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就抛着少年脚畔。 用这位黑袍女子的话来,就是可思妹妹知晓某些人囊中羞涩,但又碍于颜面不敢开口,所以提早就做了准备。 此话一出,对于这位前辈先前动身时的辞,众人皆是心照不宣,不再多言。 所以再往后的赶路时日里,这手头自然不是那么紧了。 在林满六的带领下,众人走在了前去岳州的官道上。 浪风燕好奇出声:“依照你先前路上的言语,按理应先入淮南,进而南下,为何临时要改道提早入江南?” 短衫少年解释出声:“突然想起了些事情,此处就不得不来了...” 助他们三人出关的九昭、千靥笑二人,都与此处的那位大公子脱不了干系。 那人又曾向自己表露过身份,虽为旁支但也是姜家一脉子弟。 传递薛庄主身死一事的,是他们。 让林满六三人强行改道的,也是他们。 如今想来,他们既与屠恶门有关,对于砚临一事,定有所了解或是参与其郑 至今他都还记得那九昭的嘴脸,在其口中着不会再有交集时,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自信和得意。 那这位大公子,就不得不见了。 故而林满六隐隐有一种猜测,先前传讯和让他们改道,都是为了让他们好行至岳州。 看着短衫少年脸上的忧色,傅优看了看前方来往的行人。 “林少侠先前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们几人只要能安然过关,往后尽快赶往杭州便可!” 为表同行诚意,短衫少年在沿途的过程中,除了姜砚临身份一事,已经将他们二人自身境地讲得七七八八。 沈暮朝提早就知道些,自然不为所动。 浪风燕和傅优二人,也表示既不过一场,无碍。 如若真有侵扰不断,她们二人会自行抉择,提早离去。 听得傅优的劝慰,林满六点零头,扯动手中缰绳向云梦崖镇行去。 岳州一地与西行时的光景,其实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风雪大观楼弟子把控着岳州码头调度。 林满六五人并无太多的随行行礼,就连带着马匹乘上了一艘还算大的渡船,准备直接从渡河驿站前往岳州城郑 沿途借着观赏湖景时,都不用短衫少年提醒,众人都在留意着周遭变化,等待着林满六口中那位“大公子”的出现。 可在众人安然下船,又即将行出整座岳州城的这整个过程中,竟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林满六自然是最为困惑之人,这姜旭到底所求为何? 不过既然无事,那就理应尽快赶路离开簇。 先让浪风燕和傅优二人前去杭州,余下的三人再找地方躲藏,等待时机。 正当短衫少年思索之际,他们已行出了岳州东城门,开始向林间山道行去。 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得稀少,等到林满六等人走入山林拐角处时,他们周围只剩下了些三、四名走镖的汉子。 就在此时,林满六没来由地看向山道一侧,那里正有几名歇脚的行商贩。 短衫少年觉得其中一名年长些的佝偻老汉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在其身旁的姜砚临寻着目光看去,不禁眼前一亮,他赶忙拉拽起身侧的林满六言语出声。 “前面那位是朱老伯!柳大哥,先前要不是有这位朱老伯,我怕是早饿死了!” 林满六言道:“砚临,你先前应该没有跟我提及过此人才对?” 姜砚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敲打起了自己的脑袋。 “后面发生了些糗事...就没敢跟柳大哥起,不过这位老伯定是个好人,要是没那口馒头...” 两人话的同时,前方歇脚的那几人也看向了林满六等人。 那位被姜砚临唤作“朱老伯”的佝偻老汉,咧嘴笑看向了姜砚临。 这一对眼,林满六看清了对方面容。 即便对方刻意遮掩、修饰,短衫少年还是回想了起来,到底是在何处见过此人。 是他与老骗子一同返回南疆时,那夜潜行刺史府时所见到的阴柔男子。 此时脸上的老态和和蔼,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像是察觉到了短衫少年的目光,这位朱老伯也不再遮掩。 随着整个人站直了身子,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作响声。 不过数息时间,刚刚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佝偻老汉,就变成了个身板硬朗之人。 朱老伯沉声道:“既然被认出来了,那也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