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入住奉节此处村寨的驿站,林满六自然是有所考量的。 先前听老骗子回忆过往时,就曾提及过这些年以来,此处都有受到铸剑峰的庇护。 即便因为赏剑大会一事影响,这里的驿站与铸剑峰之间的关系也仍未断绝。 所以短衫少年行至此处,也是为了碰一碰运气,看能否与铸剑峰之流联系上。 林满六借着二送上楼来的清水,将自己重新打整了一番,就准备再次下楼。 姜砚临和沈暮朝则是被他嘱咐呆在屋内即可,稍后只需他一人与那掌柜详谈即可。 行至驿站院门外,瞧见那位掌柜的不知从何处搬来了副躺椅,开始悠闲地晒起了太阳。 林满六言道:“子有些事情,想与掌柜的相商...” 听得短衫少年的言语,那位掌柜的立即做起了身,很快就看向了后方。 “哎!兄弟要是不嫌弃,唤我老张便是!”掌柜笑言出声。 林满六抱拳出声道:“子见过张掌柜!” 看着眼前少年态度恭敬,稍作打整之后还像模像样的,不免得让张掌柜好感骤升。 “兄弟是想问何事啊?好!好!” 张掌柜言语的同时,还不忘抬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自在极了。 林满六言道:“子于半月之前出走山门,如今正准备南下返回峰内,于是绕道来此想设法联系此处的铸剑峰弟子!” 听此一言,张掌柜并没有立即搭话,就连拍腿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 对于这一举动,短衫少年是有所预想的。 因为此处若还能联系到铸剑峰,他的辞自然会让眼前掌柜起疑。 若是联系不上,也可以他提及起的旧事,来让对方信服他的身份。 张掌柜出言道:“如今就有铸剑峰的贵人在村寨之中歇息,兄弟执意要见?” 林满六点头道:“嗯,掌柜信得过子,子自也信得过掌柜!” 张掌柜摇了摇脑袋,一脸感叹地笑了起来。 “这些年不止我这里,奉节一带其实都有受得铸剑峰的照拂,这些啊...都要得益于那年雨夜一聚...” 奉节位处临江崖畔,每逢夏、秋交替之时,总会有些自诩文人者踏青至此。 最开始,他们多以为这些书生郎来了,以后的日子就会比先前好过些。 毕竟这太平世道,那家那户只要能出个读书人,一家子可就能衣食无忧了。 还需捣鼓什么种地栽秧之法、钻研投机倒把之道? 所以最开始遇上那些书生郎踏足簇时,村民们总是笑脸相迎,将家中采摘的瓜果都赠予他们。 起初,这些个读书人也会有感而发,兴致起时便赋诗一首。 谁家孩子要是能听了去,不定就能开了窍,也能成那文人客。 可渐渐地来此踏青的文人、骚客们仿佛换了一批人。 从原先的温润如玉,变作了专横跋扈之辈。 多是些披一件长衫大褂,就来此骗取银钱,糊弄乡间女子的腌臜泼才。 白日里在众人面前,满嘴讲着仁义道德,着最不喜黄白之物,却是让乡亲们施之银钱,送之布帛。 等到了夜静子时,更是不知哄骗了哪家心性纯良的姑娘,于田埂当中月下私会。 满口要与之定下终身大事,等往后考取了功名便会回乡来娶她,如此便将那些女子迷得推心置腹。 凡此种种,虽不是文人所害,但也是有人假借“文人”之名,行禽兽、恶俗之事。 直到那一雨夜的到来,终于有人对这些“读书人”施以拳脚了! 并且后续也有了铸剑峰的暗中照拂,终于让那些人不敢再随意造次。 林满六并未出声接下张掌柜的感叹,只是驻足原地等待着对方后续言语。 张掌柜开口道:“想必其中趣事,兄弟的师长都过了吧?” 短衫少年言道:“嗯,家师闲聊时过。” 张掌柜站起了身,朝向村寨深处走去。 “走吧,且随老夫去见上一见!” 林满六应了一声,便快步跟上了张掌柜的步伐。 这一老一,走起路来倒是不快不慢,半柱香的功夫就行到了一处宅院门口。 张掌柜走到门前,抬手在院门上轻敲了数次。 他又开口喊了两声:“有客来此,有客来此!” 没过多久,院门轻轻打开,只见一名女子从中走来出来。 张掌柜刚要出声介绍,却发现里头的这位铸剑峰贵客,与自己身后的少年郎对上了眼。 满六? 乔师姐? 林满六拱手出声道:“乔师姐,好久不见!” 乔可思面带笑意出言道:“林师弟怎会在此?” 两人都察觉到了张掌柜的疑虑,短衫少年率先出声。 “早些时日,子就与乔师姐认识,先前也不知此处是乔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