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在顾宁身边也有段时日了,身为暗探,她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周大夫离开后,顾宁分明是松了口气。
难道说,她当真是用了什么法子遮掩了脉象?
对上春玉担忧的眼神,顾宁扬起脑袋,笑盈盈地安抚她:「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周大夫医术虽然高明,但他又不是神,总会有失误的时候。」
「再说了,刚才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他最后那次诊脉说我没病。」
顾宁几句安抚,未能让春玉彻底放心。
她对顾宁十分了解,只怕这个病……当真是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春玉身体紧绷,已经在纠结此事要不要同大长公主说了。
她尚未做出决定,就对上了一双狐疑的桃花眼。
「春玉,今日之事,你难不成还想告诉外祖母吗?」
「奴婢……」
「外祖母年事已高,这种小事,就不要去叨扰她了。」顾宁语气幽幽,暗含威胁之意,「明白吗?」
春玉硬着头皮地应下了,可她这颗心,却始终没能放下。
此时的镇远侯府,已经一片冷清。
出了这样大的事,哪还有人能有闲心继续赏花,各自找了理由体面离开,唯恐被震怒中的大长公主迁怒。
镇远侯也在此事发生后匆忙赶了回来,事情发生时,他正在北营训练军队,一得到消息,他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老腰都快断了。
瞧见早已坐在前厅的大长公主,镇远侯背后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论起地位名声,大长公主甚至比他故去的父亲更高。
在面对大长公主时,他就像是面对比父亲威势更重的人。
「参见大长公主。」镇远侯连忙行了一礼,「此事是我治家不严,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上方的大长公主正喝着茶,神情看上去十分悠闲,脸上一点怒气都没有。
可越是如此,镇远侯内心就越是慌张。
他低着头,脑子快速转动着,想要找出一个最好的解决
方法。
就在这时,大长公主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缓缓道:「镇远侯既然要给我一个交代,不如就让镇远侯夫人出来吧,我倒想听听,她是怎么狡辩的。」
镇远侯惊愕抬头:「这与夫人有何关系?」
「看来镇远侯的消息不灵通啊。」大长公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推宁儿下水的人,正是郑氏安排的。」
说罢,她朝外招了招手。
几个嬷嬷与小厮被押上了前厅,她们身上没有伤痕,但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惊恐。
「这个,是推宁儿下水的,这四个,是拦下侍女不让救人的,这个,是去给李公子通风报信的。」
大长公主每点出一人,他们的身体便颤抖一下。
镇远侯神情变幻,艰涩开口:「郑氏为何要害县主?」
「那就要问她了。」大长公主慈和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神情,「让人将郑氏带过来!」
「是!」
镇远侯站在厅内,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到郑氏的意图。..
就在这时,秦飞羽抱着湿透了的披风跑了进来,口中高声嚷嚷着:「父亲!郑氏想害的人不是县主!是我!」
秦飞羽话音落下,镇远侯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她抱着的披风上。
这披风他是认得的,前年秋猎时,他打了好几只白狐,特意将其制成了披风送给秦飞羽。
白狐难得,整个京城也就这么一件,即便湿透了,他也依旧能够认出来。
秦飞羽心中愧疚,一股脑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县主受了寒,咳嗽了好几声,我就将披风让给她穿了,就在湖边赏景时,一人将县主推下水,还有人拦住我们不让人下水救县主,可那李思远竟然没被阻拦,顺畅地跳下湖!之前李家上门提亲,我没答应,可郑氏却对李家给的聘礼眼热得很!」
「若我嫁了出去,她既能得一份不菲的聘礼,又能将我这个眼中钉拔去,这就是她的目的!县主是代我受过!」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大长公主面前:「县主病成这样,都是因为我,要杀要剐,随公主责罚!」
大长公主欣慰的看着她,事情的真相,她早已从传来的各种消息中推测出来了,秦飞羽的坦诚,让她很是欣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此事与你无关。」大长公主朝着桂嬷嬷使了个眼色,让桂嬷嬷将秦飞羽搀扶起来。
「你将披风给宁儿,是出于好意,害得宁儿落水的,是郑氏!怨有仇债有主,我只找郑氏一人的麻烦!」
说话间,郑氏已经被人扭送到了几人面前。
她一头的珠钗摇摇欲坠,整齐的发髻散乱,活像是个街边的疯婆子。
镇远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将扭送她来的人看了好几眼。
这位新上任的副指挥使,行事未免太粗暴了。
谢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公主,属下已经将人带来了,还有她的心腹嬷嬷。」谢宴说话时,将身后遍体鳞伤的秦嬷嬷扯了出来。
「属下赶到时,这位秦嬷嬷正准备溜出去通风报信,经过审讯,她已经认罪了。」
谢宴话音刚是落下,郑氏便发了疯地挣扎起来,尖声叫喊道:「他这是屈打成招!」
她跪走到镇远侯面前,泣不成声:「侯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即便是大长公主,也不能屈打成招啊!」
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径直站了起身,她拂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大理寺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