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脸色凝重复杂,进退两难,片刻后,终于暴发,疯喝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蒋正一分钱没拿,老子却替他们去死,还要搭上家人的性命,早知道,老子就不当这个狗官了,什么高风亮节,什么造福一方,都是他/娘的放狗屁!”
李小天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哼哈哈。
蒋正长笑一声,竟理直气壮道:“好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人是云端之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遇事尽可面报圣上,可我这些地方官呢,如果遇到比大人还要高官位的威胁,应该怎么办呢?顺从,可得短时无恙,不从,且不说州牧之位会丢,就是身家性命都难保,倘若大人是我,会做何抉择呢?”
“抉择?那还用抉择,当然是选择同流合污了。”李小天不假思索道,蒋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得愣住了,李小天接着道:“你能保证你一分钱都没拿?”
蒋正立马举手起誓:“我蒋正用我全家性命发誓,如果贪了一分税收,天打五雷轰,克扣了一分民膏,永世不得…”
“得了得了,没做就没做,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蒋正超生二字还没说出口,李小天就开口打断,随即叹道:“我知汝不易,人生嘛,本来就是一场妥协的艺术,有的人,只顾着妥协,而你,妥协得很有艺术,说实话,我竟然开始有些欣赏你了。”
蒋正满脸迷糊,只觉李小天莫名其妙,不知其意何为。
“这样吧,你交代出你身后之人,把这些年其所贪漏的赋税账目交给我,如果你肯信我,我不仅可以保你一府上下无恙,而且还能让你继续做这一州之牧,如何?”
李小天动之以情,觉得这蒋正是个可造之材,只不过是其身不由己罢了,再则,即使他不说,李小天大概也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能比他这个一品大臣官位还要高的,除了皇室宗亲还能是谁,皇室宗亲里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大概就是王后王子之流了,老子的钱被妻子污了,都是一家人,谁用不是用,这么一想,这蒋正确实没犯啥大罪,加之到时候写奏折时,稍微润色下笔墨,绝对可保其安然。
听到李小天信誓旦旦,蒋正只觉其不过一品大臣,刚上任不久,怎能左右得了圣上的想法,且其应允得过分轻松,心里认为不靠谱,可一想到妻儿老小,又想赌上一把,进退两难,犹豫不定。
正此时,蒋正其妻何氏突然跑进公堂,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急道:“大人,饶命啊,我家官人向来清正廉明,除了俸禄之外,不曾收受过一分不义之财,还主动出资建设私塾,对奴家亦是一心一意,结合至今,不曾纳妾,他真是为人为民的好官啊,不然通州怎能人丁兴旺,若不是王后威逼授意,为保全家人,官人又怎会行如此腌臜之事,官人也是被迫无奈,这是这些年来王后攫取赋税的详细账簿,望大人饶命!”
说着,何氏拿出账本呈与李小天。
李小天接过账本,粗略看了一下,道:“虽然幕后主使和账簿都不是你交代的,但是,问题总归解决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蒋正何氏听得,感激涕零。
一番惊吓,一阵惊喜后,蒋正何氏夫妇心满意足告退。
公堂之上,只剩下李小天庚年雷鸣三人。
“庚统领,你在陛下身旁待了那么久,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他吗?”李小天忽问,即使他刚才说得言之凿凿,可毕竟是刚上任,不大了解杨潜仁的脾性,万一判断失误,那可就糟糕透了。
庚年淡淡道:“我从不揣测圣意。”
十分稳定的回答,说了等于白说。
雷鸣忍不住分析道:“我觉得吧,你的那位大王肯定会留任他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蒋正还能保持为官初心,是个难得的人才,况且,这贪污的也是不是别人,不过就是左手流进右手罢了,蒋正也是被逼无奈,于情于理,他必须没事,不然,只能说你们秋国大王昏庸了。”
庚年听到雷鸣侮及杨潜仁,投给他一个犀利的眼神。
“大哥,我雷家好歹也是圣元大陆上的名门望族,我可不是吓大的。”雷鸣霸气回应,见庚年面有怒色,变脸,秒怂,忙歉声道:“对不起,我收回最后一句话。”
打脸来得太快,李小天不由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