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乞丐老者递出状纸后,他迈着蹒跚的步伐,隐入人群后。
朱序临只觉得手中的状纸,似乎有千斤之重。
蒲松拍了拍似乎略带迷茫的朱序临,没有说什么。
他信手一握,就见城隍庙神的真身,化作一道小小的影子。
随着蒲松嘴上念念有词,那如同影子一般的真身,直接没入他腰间的葫芦中。
见到这神异的一幕,台下的百姓更是用一种神往而敬畏的目光看向蒲松。
鬼神手段,对于他们已经非同寻常。
结果到了蒲松这里,已经是属于看不懂,但不明觉厉的范畴了。
当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底下的民众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起先是有一人试探地讲出过往那段鲜血淋漓的经历。
当看到宋澜衣在一旁,认真地帮他们写下状纸,人群再次大受鼓舞。
一时之间,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朱序临虚虚捂住血肉模糊的屁股,脸上却不再如往常一样嬉皮笑脸。
半晌,他才说了一句话,「我不如他们。」
比起自小玉粒金莼养着的自己,他实在不如这些百姓。
朱序临也不顾身上的伤势,就蹲在一边,看宋澜衣书写青石板上的状纸。
他越看下去,脸色愈发凝重。
官商勾结,兼并土地,卖儿卖女,童女献祭……
这哪里是状纸?
在朱序临看来,这分明就是杜鹃的生生泣血。
这样一想,他眼中罕见地出现一抹杀机。
这些人,都该杀!
说他朱序临莽撞也好,说他不知天高地厚也罢。
无论是南境的官员,还是此地阴司的鬼神,都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彼此之间的关系藕断丝连,随时都有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是……那又如何?
他朱序临是太子,他老子就是天子。
他还需要怕谁?!
呃……圣人除外。
思即至此,朱序临猛地抽走几张状纸,调兵遣将,准备将上面犯事的官员与鬼神都调查一番,若是真痛状纸上写得一样,那就先打包带回来。
临走前,他还把最强战力的蒲松给带走了。
直至天色将岸,忙碌了一整天的宋澜衣,才抬起酸涩的脖子,甩了甩因为长久握笔,而显得有些酸疼的手腕。
此时庙会已经结束,人流也逐渐退去。
宋澜衣看着手中厚厚一沓的状纸,揉了揉眉心,握住状纸,从看台上一跃而下。
牛大力早在下午的时候,顶不住暖融融的太阳光,卧在一边的青石上,呼呼大睡起来,小口微张,还有一淌涎水顺着脸颊留下。
棠溪对此表示嫌弃,远远地找了棵古树,两三步就窜上树枝,阖上眼开始小憩。
等宋澜衣那边的动静传来,棠溪警觉地睁开眼,纵身跃到地面。
牛大力则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边揉着的眼睛打着哈欠,一边慢悠悠地,像一条虫子一样,从青石板上蠕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