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淡月拿着纪辽的手机，还是那个无人的走廊，说着还欣赏了一番自己新做的美甲，玫瑰红色的，像极了鲜血。

说完听见那边没有动静，徐淡月轻笑了声，说：“不信？现在马上就快七点了，我的生日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唐冉头一次失控。

徐淡月也不在意，继续说：“网上的新闻你也看到了吧，这件事还是多亏了纪辽哥的主意，要不然舆论引导的还没有这么快呢。”

“是……纪辽的主意？”

“那当然。”徐淡月回答地很快，“要不然，谁能做得了他的主。”

最后一丝希冀也湮灭，唐冉恍惚间，看见车窗外，天上的乌云遮蔽了最后一丝阳光，平城天气无常，等会儿，怕是要下大雨了。

她不在乎了。

挂断电话，裴川柏紧接着打过来，被她再次按灭，索性将手机直接关机。

唐冉一向是乖巧懂事的，从不会有这种不打招呼就不接电话的时候，可她顾不上了。

当徐淡月说出纪辽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切的指望都没有了。

或许她曾经天真过，也曾因为纪辽的冷漠失望过，可从未有过这种时候，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沉寂，生机在一点点消失。

她和纪辽之间，残忍收场。

有雨滴落下，唐冉却按下了车窗，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路过商场的时候，恰好是七点钟，巨大的屏幕上，是纪辽惯常嚣张至极的表情，冷漠，不可一世。

“姑娘，这雨越下越大了，把窗户升起来吧。”司机看着越来越急的雨刷器，忍不住提醒唐冉。

“师傅，我想离开。”唐冉的声音很轻。

这话落在司机耳朵里，只觉得莫名其妙，后座的姑娘从上车就开始不正常，还以为她是受了情伤。

“和男朋友闹矛盾了？”

唐冉没说话，纪辽不算男朋友。

司机见唐冉脸色透明，不敢再多说下去，只想赶快把人送到然后拿钱走人。

油门踩下去，出租车毫无预兆的加速，猛然出现在路口，原本平稳行驶的大货车始料未及。

砰——

巨响过后，唐冉看见这座城市的霓虹灯光不停闪烁，不远处纪辽的表情纹丝未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终于整个人置身在雨幕里，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想永远离开。”

-

青城，晚上八点半。

一个半小时的直播终于结束，纪辽不知道为何，一直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导致全程都黑着脸，任凭陈珂在一旁怎么给他暗示都没用。

好不容易熬到下播，纪辽第一件事就是找陈珂要回自己的手机，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打给了唐冉。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关机？唐冉竟然会对他关机吗？

纪辽避开所有人，一个人来到了酒店房间外面的阳台，久违的拿了一支烟出来，叼着，没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拨通了公寓的座机。

也不知道是谁设置的，手机里竟然响起了彩铃，放的是《爱人错过》。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没记起……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

纪辽被这歌唱得烦躁，低骂了声：“晦气！”

可是音乐结束，回应他的，也只有冰冷的机械女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

“你他妈……”纪辽一手挂断电话，攥着手机的手隐隐发痒，但想起上次摔手机后的憋屈，生生忍住了。

他摸了摸兜，没找到打火机。

其实这些年，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就算是心情烦闷，也会有唐冉陪着他，七年前他送给她的打火机，唐冉也留着。

只是前些天从公寓离开的时候他走的急，忘记带了，只要打火机在他手里，唐冉就不会离他太远，但是现在，好像事情隐隐超出了他的控制。

还在出神，手机铃声终于响起，他以为是唐冉回复她的，看也没看，赶忙接起。

“喂，唐冉……”

“哥！你快回来吧，出大事了！”

是徐竟遥的声音，纪辽脸上的期待显而易见的灰败下去，懒洋洋地应：“怎么了，能出什么大事？”

“唐冉！是唐冉出车祸了，我听她闺蜜林芝芝说的，人现在在平城中心医院抢救，你快回来吧！”

纪辽从听见车祸两个字的时候就站直了身体，这会儿连外套口罩都顾不上带，脚下生风，往外面冲。

“你说清楚！怎么会出车祸，唐冉现在怎么样了！”

徐竟遥废物惯了，这会儿倒是重点清晰，回答道：“听林芝芝说，好像是因为唐冉当时看到了你的新闻，然后情绪就不对了，可能车祸也是……”

纪辽的手落在酒店的房门把手上，闻言顿住了脚步：“新闻？”

“是啊，哥你没看见吗？要我说，哥，你这次太过分了。”

回想起直播开始前，陈珂和徐淡月的反应，纪辽骤然反应过来什么，再次爆粗：“操！”

他打开微博，显然那件事的热度还没下去，讨论度依旧很高，纪辽几下就看完了全部内容。

半是沸腾，半是冰冷。

唐冉当时看到的时候，会是什么想法？

啪嗒——门打开了，徐淡月举着蛋糕站在门外。

“纪辽哥，你要出门吗？”

纪辽抬眼，眼中是徐淡月从未见过的阴暗和寒凉。

徐淡月打了个哆嗦，看见纪辽手里的手机时，她大概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了。”在纪辽的压力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你放心吧，关于你的那些负面新闻已经都解决了，就算有黑粉，也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浪花。”

纪辽二话不说，扬手给了徐淡月一巴掌。

力道之大，使得徐淡月手中的蛋糕飞了出去，她歪着火烧般发痛的脸，听见纪辽仿若三九严寒的声音：“我脾气不好，也不是绅士，你以后别来惹我，更别碰唐冉。”

话落，纪辽侧着身子从徐淡月身边出去，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不愿意与她发生丝毫触碰。

纪辽匆匆来到酒店的地下车库，发动路虎的引擎，双手死死地捏着方向盘，他不会隐藏情绪，这时，却拼命压抑着眼底的颤抖。

路虎驶出车库，车速不减，往平城方向疾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