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柏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思索了一会,还是说:“刚才我告诉纪辽我要追你,他好像很生气。”
唐冉松开安全带的手一顿,抬眼看着裴川柏:“他生气了?”
“对,动静还不小,估计是把手机摔了。”
“……我知道了。”唐冉没多说什么。
“你上去买吧,我有些工作要现在处理一下,就在这等你。”裴川柏说。
唐冉点头,像裴川柏这样的人,肯定会进自己家的公司,一个总经理不可能每天只在大学外面转悠。
等到唐冉离开,裴川柏才拨通电话。
“那小子好像还挺喜欢小冉的。”裴川柏揶揄道。
唐斯年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那又如何?”
“我听小冉说,纪辽的生活也不容易,爹妈管生不管养,他从小和一个有精神病的姑姑一起生活,他那个姑姑对他动辄打骂,但即便如此,纪辽还是最敬重她。”
“他生活不易,我和小冉就很幸福了吗?”
“我知道,但是纪辽……”
裴川柏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斯年冷声打断了:“这个世上没有人生活容易,如果因为他的苦难就原谅他,那小冉这么多年受的苦算什么?纪家亏欠他,关小冉什么事?他凭什么糟践小冉对他的好?”
认识这么多年,裴川柏还是头一次听他的好兄弟说这么多话,咂了两下嘴,悻悻道:“知道了知道了,一提起你妹妹你就这么多话,我不提那混小子还不行了吗。对了,还有个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小冉再过段日子就要出国去美国了,你要是想见她就脚程快点。”
“嗯。”
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唐斯年,裴川柏平白招了一顿数落,这会儿有些牙疼,说道:“行了,那就这样。”
刚说完,那边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嘿,这小男人……”裴川柏咬咬牙,看到唐冉推着一个行李箱回来了,忙下车去帮唐冉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你工作处理完了吗?”唐冉问。
“我也要工作?”裴川柏反应过来,急忙改口,“处理完了!处理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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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笔钱,把欠下的债还了就回家吧,不用继续留下受纪辽的气。”
昏暗的楼道最适合说悄悄话,男人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小陈握着矿泉水,站在对面,迟迟不敢伸手。
兴许是看出了小陈的犹豫,男人宽慰他道:“这也不算是违法犯罪,虽说是有点不厚道,但是你在纪辽身边受了那么多苦,他把你当奴才一样使唤,你还他一点,又算什么呢?”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放心吧。”
“当助理才几个钱,你什么时候能把债还清呢?”
最后一句,一下戳中了小陈的痛处,他还是收下了银行卡。
“我答应你。”
男人满意地笑了,从兜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低声说:“那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纪辽为什么会去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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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冉拿着自己几日不眠不休画好的图纸,去了自己最常去的一家老字号银匠店。
“卢师傅,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唐冉一进门便熟络地和一位老师傅打招呼。
这家银匠店的面积不大,也不在商场里,而是在一条胡同深处,更像是一家年代久远的作坊。
卢师傅手里拿着锉刀,听到声音,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看清来人后眉开眼笑。
“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卢师傅从自己的工作台前站起来,看唐冉的眼光像看宝贝一样,搓着手道,“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
唐冉忍俊不禁,没急着拿图纸,而是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袋子,笑着说:“过来的路上,经过菜市场,买了两条新鲜的鲫鱼,熬了汤还能养身明目。”
“好好好。”卢师傅接过袋子,带着人往店后院走,“难为你还记得我老眼昏花,你前段时间没来,也忙去了吧。”
小院栽种了高大的梧桐,遮挡住了酷热的阳光,落下一片阴凉。树下支着一张桌子,卢师傅搬了两个小马扎来。
“坐下说。”
唐冉依言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说:“这次来,想请您帮我做一枚戒指。”
卢师傅连忙拿起那张图纸,老花镜扶了又扶,仔细观摩了半晌,才说:“这枚戒指……”
“是我的毕业设计,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设计戒指了。”唐冉说着,出了神。
做了大半辈子的银匠,卢师傅作坊虽然不大,但是手艺是传承下来的,但是自己的库房里就有不少好东西,他喜欢唐冉,除了唐冉对他这个鳏夫的关照,更多的,是因为唐冉的才华。
凡是唐冉设计的,就算让他白做他也愿意。
只是这次,唐冉拿来的设计图,反而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原本的戒指圆润光滑,最中间是一对小巧精致的翅膀,那形状凌厉,势如破竹,能让人感觉到蓬勃的生命力量。
若要只是如此便罢了,但是戒圈的部分被画上了许多细纹,就像是把美好的东西,亲手毁灭给人看。
“不太像是你的风格。”卢师傅说,“不过这个风格也好看,还很特别。”
卢师傅把图纸收好,问:“你什么时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