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爷爷要是还在,知道你现在这样,肯定是要打断你的腿的。”唐冉好看的小鹿眼瞪着纪辽。
还是和当年一样,毫无杀伤力。
可是纪辽的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浴室的温度也急剧下降。
唐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紧紧扣在腰上的手毫无预兆地松开,纪辽打开门,将唐冉推了出去。
门外,唐冉听见他说:“十分钟之后你再过来。”
突如其来的冷漠,一如既往的冷漠。
仿佛刚才那个温柔带笑的纪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浴室里太过湿润,身上的浴巾也不如最开始干燥,外面也没开暖气,湿浴巾搭在身上,唐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与此同时,更凉的,是唐冉的心。
她怎么敢奢望纪辽会做出改变呢?
喜怒无常才是纪辽的常态,他对她,甚至不如对徐淡月。
当初的唐冉一无所有,是纪辽给了她一切。七年过去,唐冉可以不用再依靠纪辽,可却依旧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不用十分钟,唐冉只在门外站了片刻,纪辽就打开门出来了。
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如同陌生人一般错身而过,没多久,纪辽穿上外套出门,偌大的公寓,只留下唐冉一个人。
唐冉不知道纪辽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向来都是她追着他,第一次,唐冉迷失了方向。
傍晚的时候,唐冉洗完澡正在话设计图,公寓的固定电话响起,她接起,是纪家别墅阿姨的声音。
“喂,纪辽啊,家里今天来了很重要的客人,你爸妈都希望你能回来一起吃顿晚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啊?”
刘阿姨是纪家别墅的佣人,也是那个家里为数不多,愿意用真心对待纪辽的人。
唐冉温声回复:“刘阿姨,纪辽不在,晚上应该是有工作。”
一听到是唐冉,电话那边窸嗦了一阵子,一个尖利的女声毫不客气地指责唐冉:“纪辽出去工作,你怎么还在家呢?怎么,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指望纪辽养你,供你吃喝玩乐吗?”
是纪辽的妈妈,何兰茹。
唐冉脾气极好,耐心地向何兰茹解释:“伯母,纪辽没有告诉我他的行程,不过他身边有经纪人和助理,您不用太过担心。”
何兰茹嗤了一声:“就他那个工作,整天出去抛头露面,能赚几个钱?我告诉你,今天晚上的晚饭特别重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纪辽回来,要不然让纪辽他爸知道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什么后果?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威胁,如果纪辽忤逆了纪父纪母的意思,依照纪家的实力,尽管纪辽现在爆火,想要他在圈里寸步难行,不过是打个电话的事。
“我知道了,伯母,我会尽力劝他的。”
电话很快就被粗暴地挂断,唐冉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了纪辽。
没人接。
意料之中。
唐冉换了个号,这次很快就有人接听。
“喂,唐冉,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徐竟遥的声音掺杂在重金属音乐里,不那么真切,唐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吵闹。
“纪辽是不是在你身边?”
“是啊,他都在这坐一下午了……诶,哥你踢我干嘛?”应该是纪辽跟徐竟遥说了什么,徐竟遥改口,悻悻道,“唐冉,你找我哥,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冉不再多说,只道:“我等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唐冉换上衣服,临走前,看见阳台外面风雨飘摇,她顺手往包里塞了一把晴雨伞。
徐家同样是平城有名的世家,徐竟遥和纪辽从小一起长大,互为彼此的死党。
徐竟遥和纪辽有样学样,从小就不爱学习,和纪辽一起鬼混,谁成想纪辽就算不继承家业,也能在娱乐圈打出一片天地。而徐竟遥没有一张能在娱乐圈横行霸道的脸,更没什么才艺可言,于是冒着被他爸打死的风险,开了一家酒吧。
来到路边,唐冉抬手招了一辆出租。
“师傅,麻烦去生香酒吧。”
这个名字还是徐竟遥请纪辽帮忙取的,用了“活色生香”的后两个字,似乎是为了配合好兄弟,纪辽还在生香酒吧隔壁开了一家酒店,名叫“活色”。
就连司机师傅听到这个地方,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姑娘,你一个人去?”
“我去找人。”
“这样啊。”司机踩下油门,出租车缓缓汇入傍晚的晚高峰车流里。
天色渐黑,没多久,细雨接二连三地落在车窗上,路边许多刚刚下班的人头顶着包,奔向公交车站,和无数人一起等待一辆没有座位的公交车。
雨越下越大,司机也感叹:“白天还风和日丽,到了晚上,这雨说下就下,老天爷也不知道在这抽什么风呢!”
唐冉坐在后座,同样看着车外的大雨,闻言说道:“是啊,抽什么风呢。”
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倒不像是在埋怨这天气,不过司机也没敢多问,将人送到地方就离开了。
唐冉撑伞站在雨中,面前生香酒吧的霓虹招牌在大雨中依旧闪亮。
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来这种地方了,每一次都是来寻纪辽。
犹记得七年前,十五岁的唐冉第一次走进酒吧,也是何兰茹的命令。
那时,同样十五岁的纪辽坐在卡座里,烟雾缭绕中,少年凌厉的脸不辨喜怒,一道血疤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