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超市,太阳已经有些亮的晃眼,许久没有出来过,尽管这夏天可恶的太阳,也觉得有些新鲜。
她居然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夏日中午的大太阳里,眯着眼仰望着天。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眼睛也睁不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亮光,好像雪盲。
一片雪盲中,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席畅畅。”
她本能而有些恍惚的回头,眼睛有一瞬间的不能适应,慢慢的视线里亮光才慢慢褪去,逐渐映现出一个身影。
高挑的身材,波浪的长发,轻轻一笑,媚视烟行。
杨皙。
仿佛大脑中所有的血液瞬间被抽离,席畅畅微微的眩晕。
仿佛还是那一晚,她忐忑的敲开自己的家门,里面的杨皙发梢上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她身上钟家慕的体恤上——那是她身上仅有的衣服,一手搭在门框边,漫不经心的问:“找钟家慕?”
那时的自己,该是怎样的不堪与狼狈。
席畅畅的脚不自主的后移,几乎要再一次的落荒而逃。
杨皙却已经走了过来,依然是光鲜亮丽如明星一样的架势,她冲她笑,仿佛在他乡偶遇到一位故人:“席老师,不请我去喝杯冷饮?”
那样的自然,自然的毋庸置疑。
小区外面街道的转角就有家冷饮店。
“红豆沙冰。”杨皙把手中的目录递给席畅畅。
“我来杯温水就好。”席畅畅跟服务员点了点头。
很快服务员就端了上来,席畅畅双手捧着水杯,一点点的啜饮,小小的隔间里一片尴尬的沉默。
最终还是席畅畅耐不住,勉强扯出一个笑:“杨皙,这么巧在这遇到你。”
“过来见一个朋友。”杨皙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杯里的沙冰。
“那大概要呆多久?”
“两三天吧。”
“哦,那让你朋友带你好好的玩一下。”
“这个自然。”
……
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的时间,两个人也都吃完了。
不得不说,席畅畅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杨皙笑了笑:“家里正在做饭,我要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结账。
杨皙坐在那没有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种眼光让席畅畅有些不安,让她……急急的想要逃开。
“你问了我许多的问题,可是最关键的你似乎忘了问。”杨皙开口,柔媚的嘲讽的语气,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紧紧锁住席畅畅的每一分表情:“为什么不问问钟家慕近来过的好不好?”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席畅畅几乎抑不住全身的颤抖,仓皇的别过去脸,语气也有些冷:“我不想知道。”
“可是……”杨皙语气轻柔,手却用力按住她发颤的手:“有些事,你必须得知道。”
杨皙点燃了一根烟,很少有女人连抽烟的姿势都这么漂亮,丝毫不见轻浮,反而有种恣意的洒脱,又像是有着满身的风雨。
她的声音低而浅,与其说是诉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与钟家慕跟着宋叔在酒吧一起长大,钟家慕当时跟他姨妈住——哦,就是后来因为赌博出事的那个。虽然名义上是钟家慕的监护人,实际上只是花钟家慕的钱而已。她的家里乌烟瘴气,钟家慕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泡在酒吧。”
席畅畅泛起疑惑,记得她和钟家慕第一次上街,她当然是要付账,却被钟家慕嗤之以鼻:“我从来不花女人的钱。”一脸的臭屁,最后加了一句:“尤其是你的。”
之后每次出去吃饭,他从来没让她拿过一分钱。
想想这半年来,他虽然称不上挥霍,但是作为一个学生来说,那手面也算是惊人了。
他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杨皙简短的解释:“钟家慕很少说到自己的事,到底他的钱是哪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是他自杀的生母留下的,也有人说其实是他生父。可是这些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是认识他这个人而已。”
“席畅畅,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她深深吸了口烟,忽然说。
“我和钟家慕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看着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的,各式各样的那么多,可是我都没有看在眼里过,因为我知道他也从没正眼看过她们。尽管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可是我知道他总会有一天是我的。就算他身边有再多的人,他也不会爱她们,钟家慕心里没有任何人,他不爱任何人,可是他喜欢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在他的心里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