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各种事情,花云并不关心,盯着万氏研究各种美食才是正经。万氏已经能识得几十个字了,她学的吃力,却没想半途而废。最先学会的便是家里人的名字,然后便是看菜谱能用到的1贰仨等数字和油盐酱醋等,再往下学便是各种菜名了。
花长念和花雷反而忙得不行,铲雪。村里的路被村长喊着铲出来,可还有村子到外边的呢?先是村长组织人来清理,没多久,县衙来人,召集大路两旁村子里的人都来铲雪修路。官府出面,自然高效。
因今冬诡异的冷,曾先生沿着小路走访了遍学生家。说开春前不再上课,让学生在家里自己学习不要懈怠。乐坏了一群孩子,淘气的打雪仗,文静的就趴在被窝里不出来。
花云却不满意,晃着花冰的小脑袋:“你说,你在家里能干什么?”
花冰好受伤:“姐,你嫌弃我呢?”
花云摇头:“你现在除了学习没什么可以做的。等哥回来,让他教着你。”
花雨在一边尝试绣花:“姐,我也学。”
“你当然得学。”
花雨也受伤了,还以为自己会被夸奖呢。听姐这意思,她要是不学,还不得被收拾一顿?
万氏和面烙饼,葱花饼。葱这东西好活,在地窖里斜竖着排整齐了,培上半截土,不时洒些水,就能保持半黄不绿的状态一冬天。
“你们都好好学,不是你们亲奶,你们谁能识得一个字?要感谢你们亲奶,也得学个样子出来。”
花云心道,对得起我也得好好学。
花雨忽然问:“娘,你说,要是爹没被砸,咱没被赶出来,这会儿咋样了?”
万氏愣了半天,悲哀道:“没砸死也冻死饿死了。”
花家后院那三间破房子被雪压塌了,倒是省了他家拆屋子。
屋倒了,是花香儿告诉花雨的。万氏听了很失神。花云想着她肯定是念旧,叠着椅子扶她在墙头看了眼。
为什么是在墙头呢?
废话,外边那么厚的雪,难道为了看一眼专门去铲雪?那么长的院墙,虽然花云很轻松便能推出一条路来,可还是不值得。
万氏出神看了会儿,回了屋,各屋子都转了转,回头跟花长念道:“跟做梦一样。”
花长念便笑。
万氏想说,看那家院子里模样,估计这个冬天也没啥菜吃,可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也没说出来。孩子都不愿意听。孩子爹听了又要担心。还是别说了。
接连两天,花云又得了五张皮子。十张狼皮筒子在屋檐下随着风吹啊吹。每只狼都是被从眼睛里射进木箭直至脑髓,皮毛倒是完整。
到县城的路已经挖出,花云便让花长念带了三张给顾大夫,顺便探听一下附近村里的消息。
她有种预感,一场大战怕是要来了。
花长念带着鸡蛋和狼皮进了城,这次没带狼,还不知道人家郭掌柜还要不要呢。
等回来,一脸白,吓的。
“妈呀,原来不止咱们村,别的村也进了狼,还有个人大白天的被狼追,幸好没丢命。县老爷在城门口贴了告示,要紧闭门户,招能杀狼的人哩。”
万氏便去看花云,担忧不已。
花云便道:“娘,你又不是没见我杀狼。你觉得狼能到我跟前?”
“可娘还是担心。”
花云笑笑,这便是母爱?没道理没缘由的担心紧张孩子?
“城里不好过,塌房的砸死人的,还有吃不上饭的,街上乞丐也…唉,老天不给活路啊。”
他一进城,就见有衙役从街边角落里抬了个老乞丐出来,都冻僵了,还能活?
“官老爷没说咋办?”
“官老爷一个人能忙得这些事来?不过听着有施粥的,有修葺房屋的,那头还紧着打狼呢。咱隔壁村,我听赶车的说,也有塌了屋砸着人的。”
万氏小声道:“幸好,咱出来了…”
花长念立即想到花家压塌的小破屋,就算雪再大,李氏也不会让自家人搬到别的屋里去。
“顾大夫给咱家拿了些药,强身健体驱寒的。”花长念拎出两串药包来,看包法明显不一样:“这些是给你和云儿雨儿的,说你们女人家更要保暖。这些,是给我们爷仨的。一天一次,泡开水喝就行。”又扭头去说花云:“顾大夫还说了你一顿,说你胆子太大,让你以后别弄这些了。爹没跟别人说你弩弓的事儿。”
花云点头:“恩,爹,谁都别说。”
万氏便拿了碗来冲药,里头有几样也认识,大枣桂圆什么的,冲开来一股甜香,倒是好喝。几个男人喝的便不是这股味儿了,怪怪的,但也不难喝。
“咱现在跟顾大夫倒像是亲戚走动了。”
花长念失笑:“人家顾大夫…咱可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