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儿嘴巴伶俐,立即把河边发生的事都学了遍,什么时候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人又在干什么,都说了全。
花长光倒吸凉气:“花云力气那么大?还是人不?”
张氏却是跳了起来:“好呀,这是又拿我儿子当筏子呢。”
花长光仍在吸气:“唉,这么吓人呢,上门说理也…”
“我说不是花雷,我说的是那几家!”
张氏那个气,恨不得把花长光拉起来。
“花雷那小崽子不是个好的,你那几个弟弟就是好的?你弟弟不是好的,你弟弟的儿子更是孬种。”见花长光还想不认,张氏更火:“当初王氏那话,我可听得真真的。那个时候你腿都断了,他男人身上就落个泥点子,你听听她是啥意思?人家巴不得前头老太太拿了你的命去让自家男人安生呢。二房四房没吭声,可我知道他们那腌臜心眼子里也是一样的想法。当初你挡那一下,为了谁?是单单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也为了他们?可好,罪你都一个人受了,人家还巴不得你死呢。”
说得花长光心里那个难受,他心里当然是有想法的。自己两条腿都断了,也没见哪个兄弟来看看,都只想着自己呢。早知道…当初自己就该先跑了,不,自己就不该往前凑,离得他们远远的。
见花长光不说话,张氏又拉过花顺安,往自己腿上一按,噼里啪啦肥屁股一顿打。
到底是亲儿子,听着响,可不疼。
花顺安委屈:“娘,你干啥打我?”
张氏吊着嗓子:“就你能耐,就你惦记着你祖父祖母,惦记爹娘亲哥亲姐是没错,惦记着哪门子的外人?吃饱了撑着你。还叔还婶,还哥哥妹妹的,你个傻子,憨子,像了你老子的蠢货,你亲哥被人欺负,你被人欺负,边上站着的狗东西哪个帮着你了?一群瞎了眼黑了心的,就知道让咱家出头他们净捞好处…顺水,你也是个笨的,就你孝顺呢,人家背地里吃的喝的有你的份?看那钱袋子,谁家的瘪过咱家的?啊,你个憨货,就知道给自己惹祸,没得趁了别的心…这是都欺负我家男人不能动是吧?这是都晓得给我们屋头倒屎盆子是吧?没这样欺负老实人的,大不了一拍两散,没得老实人给黑心眼挡祸的…”
张氏越骂越来劲,这事一桩桩想起来都是他家吃了亏呀。最开始是自己,为了花长芳背上打人苛刻的坏名声,结果呢,花顺风的亲事还是没着落。接着,都恨不得自家男人死了给他们挡灾。现在轮到自己儿子了?这是推出去当门板子使惯了?
李氏听得张氏的骂,一头雾水,这是又怎么了?喊过几个孩子一问,气得哆嗦:“你看看,你看看,毒蝎子,这是要散我儿子孙子的心呐。”
花老头屋里屋外听得烦:“不过是条鱼…”
“你还给那边说话?你自己看看,这好好一个家被搅合成什么样了?都是那家子坏水…”
最终,那条鱼没进上房。张氏趾高气扬进了厨房,有什么放什么,收拾的香喷喷的全端进了自己屋。李氏沉着脸,到底没说话。梁氏和王氏心里有鬼,也没开口。
睡觉前,方氏给已经睡熟的花柔儿盖好被子,轻轻道:“相公,你有什么打算?”
花长祖一头雾水,什么打算?
方氏叹息:“我爹说相公明年高中大有希望,可,现在家里这么…不平静,我怕你读书入不了心。”
花长祖想想叹气:“搬出去难。”
方氏低头不语,要是说搬到县城去,可谓困难重重。首先便是李氏舍不得,还有就是公里出了许多银子供花长祖读书考试,要是搬出去花费更多,那三房必是不允许的。除非中了秀才。可现下这个环境…
半天,方氏幽幽道:“相公,你明年一定要中。”
花长祖奇怪,以前方氏从不说这种类似于逼迫的话。
“唉,你觉得几房的孩子如何?”
如何?大房太傻,二房三房未免又太精太冷漠。花长祖不能这样不给面子的指责自己亲侄子,只道:“有待管教。”
方氏低着头,似乎问他又似乎问自己:“如果是咱们的孩子呢?不知是什么样?”
花长祖笑了:“娘子相夫教子是贤内助,只看柔儿小小年纪便知书达理便可见一斑。咱的孩子必是好的。”
方氏被他说的忍不住笑。知书达理?才四岁的小娃娃,能看出什么来?不过自己的柔儿就是看着比别人乖巧懂事,整洁干净,哪像村里泥地里的脏孩子。一看就是有规矩的人家出来的。
不禁抚了抚肚子,脸颊泛红:“不知下个什么样呢。”
花长祖惊喜道:“娘子,你有了?”
方氏羞涩点头。
“太好了,这次一定是个男孩。”
方氏不悦:“要是女孩呢?”
“为夫一样喜欢。”
方氏总觉得这个该是男孩,又是幸福又是担忧:“如果是个男孩,相公你说,他会长成什么样?孟母三迁择邻而处,说的就是身边人事的影响。相公——”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花长祖变了脸,要是自己的儿子,像大房一样傻,还是像二房三房一样奸?不行!绝对不行!
“娘子,你先睡,我再读会儿书,明年一定要高中,咱们就搬到县里去住。”
眼见花长祖步履坚定进了书房,方氏满意躺下搂着女儿睡了。
早受够这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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