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中人,到底是谁?
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独自进入马车,等四下无人,她细细检查过四周后,才小心翼翼将玉藕般的手臂露了出来,原本该在此处的朱砂早已没了踪影。
又想起皇后刻意拉着自己的手臂,沈临烟不由得揉揉眉心,七王爷他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吗?
自己过几日,又该如何答复皇后。
此刻,轿撵内的蓝衣男子眼角低垂,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握着画有绿竹的扇子,眼角清尘而又温润如玉,衣决翩翩恍若生于凡尘不食烟火的神明。
他静静看向原先女子站立的方向,似自责似愧疚自己也道不清。
原本师父是极不愿他下山的,更不愿他来参和帝王之事,他言语坚定为的是天下苍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到底为的是什么。
男子目光又缓缓看向画扇上栩栩如生的绿竹,手指轻轻临摹起来,低而轻缓道了一声:“烟儿,我回来了……”
许久,轿撵才停了下来。
“国师大人,请下轿。”只见侍卫无一不是半跪着身子,低下头无一敢窥探其容颜。
“有劳。”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轿撵里传来,他缓缓掀开帘子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眼,用衣袖挡拂,等视线回归正常又轻轻放了下去。
他步调轻缓向眼前金碧辉煌的太和殿走去,浮起一阵淡淡竹青香。
“臣参见皇上。”
皇帝原本焦急不堪的神色顿时平静了下来,缓缓将眼前恍若谪仙的蓝衣男子扶起,止不住的点头:“云醉,你来了朕很安心。”
“师命在上,云醉势必将竭尽全力为天下苍生为己任,解皇上忧思。”蓝衣男子直起身子,举止清雅,言语却是说不出的坚韧果断。
天下苍生,在我眼中终究不及一个你。
***
“娘娘,国师方才入宫了。”
陆嫣然轻轻颔首,面色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目光定定看着台上的戏子:“这些日子皇上恐怕不会来后宫了,也省得宫里那几个狐媚子恃宠而骄,直吵得本宫耳根子疼。”
“娘娘仁德,莫要为了几个嫔妃生气。”陆嫣然身后的女子轻轻为其揉着两鬓。
“秋琪,本宫累了。”陆嫣然伸手握着女子略微粗糙的手,眼角泛着淡淡的不甘,缓缓低喃着。
秋琪的手明显一僵,看着皇后原本乌黑亮丽的青丝隐隐约约夹杂着几根银白,眼神中充满无奈将眼前女子的手好生放在一处,轻声细语道:“奴婢扶娘娘去歇着吧。”
“好。”
秋琪轻轻为眼前女子掖好被子,正准备放下幔帐时,女子一眨不眨盯着前方,言语怅然:“秋琪,本宫的大皇子还是不肯原谅本宫吗?”
秋琪的手顿了顿,看着窗外宽言安慰道:“娘娘你放心,大皇子一定过得很好。”
“秋琪,是本宫没保护好他。”陆嫣然眼睛睁得老大,眼里耀眼的白逐渐变成触目的红。
秋琪半跪着身子颤抖着嘴角,止不住得抚摸着眼前女子的背脊,唯有这样才能将眼前女子的心绪慢慢平缓下来。
她们主子实在可怜,前半生都在被他人算计,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只盼着后半生能好一点,安度晚年。
“你说,她会听话吗?”陆嫣然缓过心神来,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幽冷。
“奴婢打听到那七王妃的性子似乎不谙世事不愿身陷囹圄,怕是……”秋琪低下头小心翼翼回禀着。
“不愿?那可由不得她,本宫会让她心甘情愿求着本宫,来做本宫的内应。”陆嫣然的手徒然抓紧被褥,语调逐渐狠戾起来。
“是。”秋琪看着眼前女子坚定的点点头,她本就是愿意一生追随于眼前人,倘若某日让她去杀了这七王爷,她也不会有半分不从。
待秋琪退下后,陆嫣然眼里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自顾自低喃道:“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她绝不允许别人毁掉自己的心血,就算是自己也不能。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母子之情终究在此刻逐渐瓦解,既然你想摆脱本宫的控制,本宫偏偏要你在本宫眼底下乖乖待着。
本宫绝不相信你会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以从小到大的相处来看,你是骗不了本宫的。就算你真的废了,也只能乖乖为本宫效力,直到你死的那一刻。
最后,本宫必定是太后,而你不过是本宫手中任由摆布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