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夜逐渐覆于长街,月色下银白石板路此刻被高墙满挂的红灯笼映得通红,直直蔓延到不知名的尽头。
街道两侧隐隐约约响起女子或妩媚或轻盈的笑意,随着管弦丝竹之乐,孩童银铃般的话语散播开来。
车轿内身穿白衫的女子简单斜插着一支桃木簪子,正掀开帘子往外细细打量着。
“王妃,这里真的好热闹啊!”
白茗欢快的声音隔着车帘响起,满眼映着长街热闹非凡的场景,漫起了点点星火。
很快一阵重重的叹息声传来,白茗嘟起嘴看着面无表情的车夫,有点不甘心道:“要是可以去逛一逛就好了。”
是啊,真的很热闹,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远远看一眼,便很知足了。
车帘缓缓落下,马蹄声也渐行渐远。
“禀王妃,王爷有要务处理,今夜便不能陪娘娘了。”
刚进院落,从暗处悄无声息走出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带着淡淡凉意半跪着身子冷峻的传达着消息。
“嗯,退下吧。”沈临烟缓缓扫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里被烛光打在窗纸处的人影,微微点头示意便回了屋子。
想来,他也是不愿见自己的吧。
这样也好,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
“白茗,你先带阿浣下去早点歇息,我自己一个人便可。”沈临烟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头上的发饰早已被卸下,转头轻握着白茗的手背示意。
白茗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不喜他人伺候,便福了福身子:“奴婢方才已经为王妃放好了洗澡水,王妃早点歇着,奴婢先行带着阿浣告退。”
说完便步调轻快领着阿浣退了出去。
沈临烟小心将桃木簪子放在梳妆台前的木盒里,确保稳妥后,才缓缓步入内室。
轻薄白纱幔帐内如烟如雾,女子衣衫堪堪从肩头滑落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伴随着清冽的水浪波动的声音,软垫上蓦然多了几件薄衫飘落。
如玉般的纤足似有若无浸入落满各式花瓣的浴池中,直至娇弱的身子完全漫入其中。墨色长发在水面缓缓与花瓣悱恻缠绵,犹如一株会开花的树。
女子吹弹可破的容颜上泛着淡淡潮红,冰肌玉骨上隐隐约约有光泽闪烁,眉眼间初发芙蓉,恍如跌落凡尘的仙子。
沈临烟望着朦朦胧胧的幔帐只觉得疲惫,身子缓缓靠着池壁缓缓闭上了眼,长而弯的睫轻颤,慢慢掩下杏眼中的惆怅。
桃杏姐姐,等我寻到你。
不知从哪里来的清风吹晃了幔帐,惊动了浴池中的人儿。
屏风外,隐隐约约照映着男子的身影逐渐放大。
“王爷,留步。”
看到屏风外男子身影脚步明显一顿,缓缓退到了别处后,沈临烟才堪堪起身披上了衣衫,纤纤细步向幔帐外走去。
只见窗口悄然半倚着身着一袭红衣的男子,正黯然望着远处的明月。
“不知王爷……”
话音未落,男子悠然转过身子,戴着青鬼獠牙面具的背后传来低低笑意:“小娘子,怎的唤起了他人?”
“阿檀?你怎么来了?”沈临烟神色有些慌乱快步走到窗前,急急将男人拽了下来。她又小心往外望了望确保无碍后,缓而轻闭上了窗子。
看着女子略显蓬松的发髻还滴答着些许水珠,顺着雪白的脖颈滑落于一轮焕焕圆月处,指尖还温存着女子温软的触感。
男子耳垂渐渐泛了红,忽的偏过了头干咳道:“你在担心我……吗?”
“方才那人是你?王府守卫森严,你怎么进来的?”沈临烟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若是七王爷来了,那可就说不清了。
看着眼前女子的举动,阿檀愣了愣默默收回了手指:“是啊,这不是花灯节了吗?我来找你……”
听着这话,沈临烟下意识抿抿嘴,摇摇头无奈道:“这王府不比沈家,岂是随意出入的。”
她也确实想出去看看这花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