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抓着张之林不放,去想一个主动权在别人手上的太一冢,倒不如用好张之林。让他去扰乱九省。你也知道,张之林的身份。”商乙江点拨道。
商子殷沉吟许久,最后也只能行礼“是我鲁莽了师傅。”
商乙江自始至终皆冷面一张,此刻终于微微开颜,轻应了一声“嗯”。
商子殷且疑且退,将要出屋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追问道“师傅所言,句句属实?”
商乙江直视商子殷,带着逼迫的意味回道“我的话,就是事实。”
商子殷心头惊悸更甚,表面依旧平静点头,昂首退去。
待商子殷走远,商乙江这才将目光施于多杰。
多杰如梦初醒,一脸无辜地看着商乙江。
商乙江瘦长的脸突然失去束缚,裂出一抹笑来“多杰修士以为,张之林走后,众人如何看老夫?”
多杰僧宣经文,老生常谈起来“诸法因缘生,空无自性,人心也如此。众人是何目光,皆在其性。非在下能知。”
面对多杰泥鳅般滑不能抓的话术,商乙江也不烦,只是继续问“人有缘分。世道也当有缘分。既然法因缘生,人心如法,那缘生变化,人心又是否会变化呢?”
多杰斟酌应答“并非人人皆观透无常。”
商乙江话锋一抖“那么,商子殷又是否观透了他命里的无常?”
“大多数人,都看不透无常。”多杰吐露了真相。
商乙江心满意足“我明白了。多杰修士辛苦。有劳了。”
多杰默默退下。
………
商子殷走回居室。
屋里华珠悬挂,美物充掷。贵宝盈芳,珍奇流丽。
一片美不胜收。
商子殷行于其中,倏忽警觉“好一屋豹房。原来不是明武宗养了一屋豹房,是豹房养了个松散懈怠的志大才疏朱厚照!”
“我是帝王!却绝不是李家的玄宗,朱明的英宗。”商子殷略带疯意,大踏步来到质若羊脂,碧色滑光的桌前。
提笔落下两行诗“迟暮堪帷幄,飘零且钓缗。向来忧国泪,寂寞洒衣巾。”
“向来忧国泪,寂寞洒衣巾。”口中再三嗟吟,心头辗转慨叹。
似是随意,似是有心,随着沉吟,商子殷又写下三个年号:
安熙,雍政,天隆。
这三代帝王,皆是商国的明君。
“朕的命。是帝王之命。”商子殷恢复了自信。他不再迷茫与颤抖。
“涣儿,将韩瑛请来。”商子殷平静地传音。
商子殷铁心要实现他的帝王之命。
这一刻,他成为一个无情的帝王。
少年穿过众修士身旁,再未归来。帝王加冕于受难之时,再无退路。
只可惜,有命无寿。
商子殷,一人有命。
而今天下,却早已不许帝王有寿。
一人有命,天下无寿。
少帝少帝,一语成谶。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引用《道德经,第十一章》
迟暮堪帷幄,飘零且钓缗。向来忧国泪,寂寞洒衣巾。——引用《谒先主庙(刘昭烈庙在奉节县东六里)》,作者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