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纳兰·敏容苍白着脸,倚在门柱上,双眼直直盯着费扬古,眼底怒恨交加。
“为何不能!”费扬古偏过头,刻意不去瞧眼前一脸怒容的女子。
“她是我女儿。”敏容压抑着心头的颤疼,冷冷开口。
“也是我的。”费扬古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不再让她躲着他。
“你有尽到阿玛的责任吗?“她咄咄逼问。
“是你没给我机会!”他毫不让步。
“是你不要这个机会!”她忍无可忍地怒吼。
“别吵了!”林槿玺哀嚎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玺儿,额娘的乖宝贝,怎么样?还很疼吗?”敏容一听女儿糯糯的嗓音,就心疼得不得了。赶紧上前坐在床沿上,轻抚着女儿的背,柔声问道。
“不疼,但是好吵。”林槿玺歪着脖子,努力转回头看便宜娘,见她脸上并没有泪痕,相反的,还红润有光泽。咦,难道吵吵更有益身心健康吗?!
“玺儿……”敏容听女儿这般抱怨,羞赧地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她从不曾在女儿面前这般强势、凶悍过。玺儿这是怕她了吧?
“臭丫头,能这么说你额娘嘛。没大没小!”费扬古不悦地轻哼道。这句话让两个女人闻言都愣了愣。好吧,其中一个还压根算不上女人。
林槿玺无语地好想望天翻个白眼送给她这个喜怒无常的便宜爹,无奈,她现下趴着的姿势委实做不了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只得作罢。
倒是敏容,一听费扬古竟然在女儿面前这般帮她,心里淌过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儿。
这是三年来头一遭,他以如此宠溺般的口吻帮她说话。
…………
“玺儿想搬去和园吗?”费扬古走后,敏容帮林槿玺上了药,坐在床沿轻问。
“唔,无所谓啊。住哪里都一样。”林槿玺眯着眼,享受着便宜娘在她背上的轻柔抚摸,慵懒地像只小肥猫。
“玺儿若是想去,额娘就陪你搬回去。”敏容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正如夏儿提议的,她不能再这般与世无争下去了。玺儿迟早会长大,将来还要议亲嫁人。
本来,以费扬古的战绩与他和圣上的交情,争取一下,女儿被指婚做个宗室福晋也不是没可能。可如今,若一直跟着自己这般深入简出的生活,恐怕很难。届时,内三旗一年一选,女儿若是入了选去做宫女,出来可就满二十五了。若是选不上,想在宗室里婚配,想必也只能落得个妾室。
不!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落得与他人为妾的地步。不能出人头地坐上嫡位,宁可嫁入寻常百姓家为妻。妾,绝不允许。连她自己都深感厌恶的人事,怎可让女儿席卷进入呢。
“额娘想去吗?若是额娘想,玺儿就陪额娘搬回去。”林槿玺将决定权丢回了便宜娘。
她是真的无所谓啦。住哪里不都一样。说难听点,她在这里就是混日子。等哪天她混到腿一蹬,眼一闭,就回现代做林槿玺了。
可便宜娘不同。看得出来,她对便宜爹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曾经执着的感情,经过三年的沉淀,一部分早转为支持她活下去的恨与淡忘,另一部分则被她深深埋入了心底,若再不挖掘出来,也将被淡去的岁月吞并。届时,便宜爹就真的无力挽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男人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小妾。若便宜娘一搬回主院,少不了上演那些个大宅门里常见的争风吃醋的戏码。
所以,她将决定权丢回了便宜娘。
去与不去,回与不回,全凭她自己的心意。只是,一旦决定回去,就要做好斗争的准备。
“玺儿……”敏容呐呐地唤道。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她以为女儿会非常乐意搬回去。
“额娘,在这里,你不快乐。”林槿玺糯糯的嗓音,一语道破敏容的心防。是的,她不快乐。她怎能快乐得起来!即使女儿乖巧懂事,可她毕竟年幼。不知道生为女人被丈夫遗弃在后院,是多么的艰辛与苦涩。
“玺儿,你……怎会知道……”女儿才五岁呀,居然能将她紧锁心底的伤痕,看得如此通透。
“因为额娘经常抱着我哭啊。”林槿玺随口答道。她有足够多的证据能证明便宜娘过得有多郁闷、多伤心。
挪了挪身子,小心地换了个姿势,只要臀部不压到床板,她已经忘了疼。
“玺儿,额娘的乖宝贝!”敏容闻言,感动地搂过林槿玺的头。女儿如此年幼都知道体贴她,她又岂能不为女儿考量。
“额娘决定了。咱们明日就搬回和园。”敏容用一种坚定到决绝的口吻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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