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冷笑,“我听不懂姐姐到底在说什么。”
刘敬仁顿了顿,“什么意思?”
蓦地,刘敬仁发觉黄秋娘的袖子上有嫣红之色微微透出,“秋娘,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胳膊----有血!你出血了?”
“这笔账得跟李然算,跟你的李姨娘好好算清楚。”黄秋娘眯了眯眼睛,瞳仁狠戾,“李然,一直以来你害景山,害我,我都无话可说,毕竟我们之前有所协议。但是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卑劣,那无辜的百姓下手,还单方面的撕毁了协议。”
“你跟无明县的百姓有仇,想借助太守府的力量来报仇,但你们不该动我的儿子!景山再不济,那也是我的儿子,你们竟敢动他,我岂能跟你们善罢甘休!”
李然面露惧色。“老爷,夫人这是怎么了?景山不是她捡来的吗?难不成这孩子是她跟外头的野男人生的?”
“混账!”刘敬仁一声厉喝,“你再敢污蔑秋娘,别怪我不客气。”
“从我入府,老爷就一直护着夫人。不管孰对孰错,挨骂的总是我。”李然冷笑两声,“老爷明面上对我宠爱有加,可实际上一颗心总是在夫人身上,夫人又何必因为嫉妒而污蔑我?刘景山不是老爷生的,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儿,而君玉可是实打实的太守府小公子。”
刘敬仁蹙眉,“秋娘,你到底怎么了?我让人给你找大夫。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我这伤都是拜李然所赐,人间的大夫根本治不好我。”黄秋娘站在原地,突然手一挥,大门随即合上。顷刻间光罩从天儿降,将整个院子包围其中。
“怎么会这样?”刘敬仁骇然,“秋娘,你……”
“老爷,你可看清楚了,她根本不是人,她是妖怪!”李然快速跑到刘敬仁身边,拽着刘敬仁就王后退,与黄秋娘拉开了一段距离。
“秋娘?”刘敬仁定定的站在那里,面上有少许惧色。
黄秋娘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老爷可明白,为何我不愿说自己的来历?老爷害怕吗?”
刘敬仁没有吭声。
害怕是对的,人对于妖怪的认识太浅薄,总停留在吃人的阶段。黄秋娘苦笑两声,“害怕也没关系,该做的还是要做。”
下一刻,黄秋娘张开五指,指甲快速变成了锐利的爪子。在景山回来之前,她得铲除所有可能危害到他的威胁。若不是感应到太守府的妖气越甚,生怕刘君玉会闹得人仰马翻,她是断然不敢丢下刘景山跑回来的。
回到太守府门前,看到太守府上空的妖气已经开始破开了自己的结界,她便知道刘君玉已经褪去人性。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妖童。
妖童,是要吃人的。
“你是说,君玉……”刘敬仁终于回过神来,身子微颤。
“你的小儿子,其实压根不是你生的,是苍鸮首领山川所生。你的李姨娘只是在利用你,人心能坏到这样的程度,连我们妖都不得不觉得汗颜。”黄秋娘嗤笑,“你的枕边人,是个蛇蝎毒妇,亏你还一直把她当成宝!”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毕竟伤得太重。又只是稍稍疗伤,便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这会早就吃不消了。好在杀一个李然,再杀刘君玉还是绰绰有余的。
语罢,黄秋娘飞身而起,直扑李然而去。
“老爷救我!”李然惊呼。
出声的那一瞬间,刘敬仁的瞳仁突然便得狠戾,说时迟那时快,手起掌出,黄秋娘被狠狠的震飞。
黄秋娘真当是完全没有防备,生生挨了一掌,当下吐了一口血,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刘敬仁。
这眼睛不对!
这是苍鸮的眼睛!
“山川!”黄秋娘气息奄奄。她快要稳不住自己的人形了。
“如今才发现,会不会太晚?”刘敬仁笑得凉凉的,可这双眼睛分明是苍鸮的眼睛,他已经被山川附体了。在他走神的时候,意志薄弱的时候,心生怀疑的时候,山川找到了机会。
换做平时,妖需要很强大的念力才能附在人身上。毕竟,妖跟鬼不一样,妖有实体。
“刘敬仁压根不信任你。”山川缓步上前,“秋娘,你看看你千挑万选的好男人,不过是救命之恩罢了!如今你也还了他一条命了。难道还不够?”
“难怪太守府上空的妖气这么重!你放开刘敬仁,放开他!”黄秋娘不断的吐着鲜血,这一次真的是绝路了。
“你说你修行千年,为了一个男人搞成这样,值得吗?”山川轻叹,“这凡人有什么好?他不信任你,也不爱你,你跟着他压根没有幸福可言。”
黄秋娘嗤笑,“那你跟李然厮混,还生下了妖童,就幸福了吗?”
“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刘敬仁轻笑,徐徐蹲下身子,俯看着没了还手之力的黄秋娘。“你说你好好的黄大仙不做,却要当什么太守夫人,算不算咎由自取呢?若是在此之前,我兴许还能留你一命,与你缔结连理统治天下,然则现在……”
刘敬仁举起手的那一瞬,黄秋娘却突然消失了。
“谁?”山川骇然。
有人劫走了黄秋娘,毕竟此刻的黄秋娘连半点气力都没了,更不可能在他的手下脱逃。而且来人这速度极快,他竟然对骤变没有丝毫感应。
到底是谁?
“是谁?”山川厉喝。
然则这人似乎只是为了救黄秋娘,并没有在这里久留。
带走了人,便已消失无踪。
“岂有此理!”山川切齿,“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然惶然,“你上了太守的身子?”
“怎么,舍不得了?”山川冷然。
李然忙道,“不,这样是最好的。只不过咱们的儿子怎么办?他现在越来越难控制,就算把他绑起来他还是会叫唤,若是让他出去,恐怕……”
“我的儿子自然秉承了苍鸮的凶猛好斗,有什么好奇怪的?”山川深吸一口气,“他要吃人,就让他吃,反正这太守府多的是奴才!”
音落,他拂袖散了太守府上空的光罩,伸手就揽过了李然纤细的腰肢。
李然微微一怔,心头跳得飞快。
“也不知道这刘敬仁的身子好不好用,不如就试试吧?”他快速将她打横抱起。
李然伸手圈住他的脖颈,“你就不怕黄秋娘回来找你算账?你打伤了她,还占了刘敬仁的身子,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伤得太重,就算跑出去也活不长。”说这话的时候,山川的气息微乱。
屋子里,传来了苍鸮的鸣叫声。
不多时便有一奴婢被不声不响的丢进了屋子,这才平了屋子里的苍鸮声。至于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便无人知晓了。
太守府,接二连三的有奴婢失踪,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一时间,太守府内,人心惶惶。
太守府乱了,这良州早晚也得乱。
奈何此刻的楚羽,也是遇见了难处。
冷眼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一个个手持钢刀,似乎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些人并不是放他们进去的那帮良州官兵,全部是生面孔,真当奇怪得很。
“你们想干什么?”梓桐冷然。
楚风行蹙眉,“你们不是良州的兵士,你们来自于何处?”看这些人的装备,显然不是良州的物资装备。
莫名的,楚羽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若说她这辈子得罪过什么人,思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但有这么大本事调动军队。出动这么多军士的,恐怕没几个人。
何况,这是良州。
“无明县有僵人之祸,你们这些人从无明县出来,显然也是僵人!”为首的军士冷哼,“杀了他们,然后割下头颅!”
“我们不是僵人!”楚风行厉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英慌了,“没瞧见我们的眼睛跟你们的一样吗?爹,我不想死,爹,我还年轻我不想死!爹,这些人一定是冲着楚羽来的。爹,我们跟他们说清楚,咱们是无辜的。”
“你个蠢东西!”楚风行切齿,“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他们要杀人灭口,谁都别想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玩意,连个女人都不如!”
楚羽上前一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无明县的事情,太守严令禁止外传,已然封锁了谷口就不可能再去别的地方调兵遣将。你们是冲着什么来的吧?”
“说对了,就是冲着你来的。”为首的冷笑,手中钢刀凛冽,“我们奉命而来,就是要取你的首级。你是楚羽对吧?”
梓桐冷笑。“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敢在这里口出狂言。”冷剑在手,誓要与这些人拼一拼。
如今他们这些人都算是伤员,一个个都负伤在身,若说真要对付这么多的官兵,还真的很是吃力。可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遁走,否则妖孽之名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是赵月茹让你们来的?”楚羽问。
为首的没有回答,只是笑得凉凉的,“甭管是谁让咱们来的,你们是无明县出来的僵人,咱们是为了为民除害,绝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霍庭燎合上眉眼。
到了这一步,怕是没了退路。
赵月茹乃是大司马府的千金小姐,恐怕就算是斛大将军也不会放在眼里了。所以到了这会,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生死不由人。
楚风行怒不可遏,“简直是欺人太甚!”竟然指名道姓要取他女儿的项上人头,换做是任何一个父亲,都会暴跳如雷。何况楚风行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如今更是一点就炸。
是以到了最后,最先动手的反倒是楚羽的父亲。
反正动了手,干脆就硬着头皮上。
墩子拽着刘景山窜上了树梢,那楚英不用说也会跟着,这会他可惜命着呢!手脚并用爬上了树。只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底下打得激烈,楚羽等人却不敢杀官兵,只是在逼退他们。
然则对方这么多人,长久下去只会精疲力竭。饶是你武功再高,怕是也经不住车轮战术,这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来,楚羽已经手脚疲软了。
突然间,墩子在树上喊,“丫头,那边有辆马车!”
楚羽顿时来了精神,“梓桐,上!”
然则还不等梓桐飞身,某人已经将她塞进怀里,飞身越过众人,火速朝着那马车而去。
耳畔,是官兵的厉声疾呼,“快,保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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