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义军将领七嘴八舌地告诉许平城内确实只有些才武装起来的平民,守将当然是知府心腹杨将一,许平早就知道此人,不过他摇头表示:“从来没听说过。”
“这种无名鼠辈,岂能服众?”孙可望在边上不失时机地叫道:“且等大将军去破城,我们还是进城叙话吧,这一路走来儿郎们怕是也有些累了。”他看着张献宝,向这个明显是众人之首的人问道:“张兄弟的名字有些耳生,抱歉、抱歉,不知张兄弟在我闯营里是什么名号?”
张献宝把自己的归德大元帅报上,孙可望立刻叫道:“那张兄弟的大号不是献宝么?怪不得我不知道,哎呀,是不是张兄弟担心会让我面上不好看呐?这人名重复有什么打紧的?我们又不是皇帝老子,避什么讳啊?”
看着许平和孙可望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张献宝身后一人忍不住问道:“就带五百人去?”
“还不够么?”孙可望嗤笑一声:“以大将军虎威,谁能抵挡?”
许平挥挥手,近卫营的鼓声就又一次响起,士兵们整齐地迈步前进,动作协调的就如一人。
见其他义军领袖都远远落在后面,许平对孙可望轻声说道:“刚才最后一句似乎过满了,万一一会儿拿不下归德,就算晚上陈兄弟动手,这威慑的效果恐怕也差了一成。”
“不过是差了一成而已,若是一战而下,那好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在来路上孙可望和许平就已经商量妥当,要给这些云集归德附近的义军们一个下马威。此外这里面有不少人许平觉得都是草寇,若他们觉得出力很大,搞不好会露出山大王本色,对此孙可望无可无不可,但许平不愿意等这些人洗劫百姓后再杀人而宁可提前预防。
当着归德城墙上无数的守军士兵,近卫营的四百官兵转换成横拍,列队站在许平和孙可望背后。
杨将一眉头紧锁,盯着那赫赫有名的鹰旗在风中摇曳,这面旗帜在河南已经是无人不晓,杨将一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不引人注意地微微挺胸,挣扎着想从难以忍受的巨大压力中摆脱出来。在杨将一深呼吸的时候,他注意到周围的士兵们,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城下那面旗帜目不转睛地看。
“刚才真是委屈孙兄了。”走向城门楼的时候,许平为刚才孙可望的言辞表示歉意。
今天孙可望在众人面前显得对许平非常尊敬,言必称“大将军”,这也是事先两人商量过的策略之一,听到许平这样客气,孙可望笑道:“威信、威信,五威不信啊。”
眼看就要走到对方弓箭的射程之内,许平守住脚步,在仰头喊话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嘱咐过他们要尽可能不杀人了吗?”
“当然,若一人不死,那才最能震撼人心啊。”孙可望答道。
……
“在下许平,杨将军何在?请出来答话。”
随着城下这句喊声传来,周围的士兵们顿时如同炸锅一般发出大声喧哗,杨将一听到身后传来两个儿子同时倒抽凉气的声音。上次城头对答的过程让杨将一对自己非常不满意,他暗暗下决心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沉着冷静,不能失却了朝廷的脸面,更不能让军心动摇。可听到许平的话后,杨将一顿时又发不出声音了。
“该说些什么好呢?”杨将一沉吟不语,脑海里急速运转,琢磨着如何才能不在这位声威赫赫、把河南扰动得天翻地覆的巨寇面前落了下风。
或许是杨将一的迟疑让对方感到有些失礼,站在那个许平身后一步的另一人突然跃前一步,猛地伸臂向着城楼上指来,伴随着一声大喝:“鼠辈,早降!”
那个人的面貌虽然看不清楚,可即使隔着这么远,杨将一都能感到那个人身上的凶悍之气逼身而来,随着那个大寇他那一指指来,杨将一忍不住身体向后一仰,好像对方这一指直接戳到了他脸上一般。
“早降?我若是不立刻投降,难道你们就会洗城吗?”杨将一的脑子里顿时浮起这个疑问来。
——小儿子被知府大人招为女婿了;
——知府大人这些年来一直对我不薄;
——可是城里还有这么多亲友啊;
——许平这样的巨寇,就是十个我也守不住啊;
——满城乡里乡亲的,要是激怒了闯贼他们要屠城可该如何是好?
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这一秒对杨将一来说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背后传来的痛呼把杨将一从沉思中惊醒,这声音惊得杨将一打了一个哆嗦,紧接着又是一声痛呼,听起来杨将一觉得很像是自己二儿子的声音,而前一声似乎也很熟悉的样子。
杨将一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唐手忠那张完全扭曲了的脸,还有一个钵大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这一拳把杨将一打着眼前一片金星,眼泪、鼻涕一齐喷了出来,接着肚子上仿佛又挨上一记,杨将一感到天旋地转,扑面想地面上倒去的时候,脑后那唐守忠那已经变了调的嗓声:
“弟兄们,降了吧,别给任狗官这个江西佬卖命了,咱们得替家里人想想啊。”
为这喊神配音的是无数惊慌的喊声,和大片、大片的“杀官造反”、“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声。
“唐守忠你这没义气的王八蛋……”背上又吃了重重的一下,昏过去的杨将一没能把心中的话宣诸于口:“我没说不降啊,我不是得想想嘛……”
城头上乱成一团的时候,许平信步走向等在近卫营后面的那一大群义军将领:“城破矣,这归德城我看大军就不要进去了,诸位兄弟先去把手下儿郎安顿好吧,我和孙将军先去接受雁衙门准备庆功宴,过一会儿我们派人来请大伙儿进去喝酒,我们还是在归德城里聊吧。”
在许平的背后、四百近卫营士兵的队列面前,归德的吊桥轰然落下,接着城门大开……
进城之后,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拖到许平和孙可望面前,这二人正是任伯统和杨将一这归德的一文一武。
归德捕头史文西牵着系在任伯统身上的绳子,满脸凶相毕露,向许平汇报道:“大将军,这狗官想放火自焚,企图把整个衙门都烧了。”
任伯统仰头看天一声不吭,捆在他旁边的杨将一则向许平苦苦哀求,极力表白自己和亲家翁任知府都绝无对抗闯军之心,把他牵来献功的唐大侠听得心烦,狠狠踢了他一脚:“狗贼,为了一个媳妇,就想让全城乡亲给这狗官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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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发现写博客也不错,这就像日记一样,将来或许可以作为素材,至少也可以展示给那些有志于在网络上走不同的路的作者,让他们对前路的艰难有所预料。
顺便,看到几个为我辩护的读者,我的建议是,对于那些言论最好置之不理,即使他们声称《窃明》是他们口述写就,我不过是抄袭的;或者说我写《虎狼》就是为了骂读者的,也不要争论。我希望这样会对我有利,他们没有敌手后会寂寞,渐渐就不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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