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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总结

许平凝视岳牧片刻,冷冷地说道:“我对岳牧并无多少了解,因此我决定把处置权交给更了解他的人,余翼官,他是你的了。”

余深河闻言向前跨出一步,同样冷冷地把岳牧盯着看上片刻,然后大声宣布自己也不太清楚岳牧以往的功绩品行,所以他会把处置权下放给岳牧所在的队的队官。

队官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把处置权进一步下放给小队,也就是刚才在许平面前作证的那个军官。小队官闻言后深吸一口气,就要宣布他的处置,却听到身旁的队官低低地哼了一声。小队官挑眉看去,只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冲自己飞快地皱一皱眉,还使了个眼色。

军官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他连忙把要说的话吞回肚里,向高踞正中的许平立正报告道:“大人,卑职请求把处置权下放给秦军士,他是最了解岳牧的人。”

许平微微一笑,随后用眼色示意身边的卫兵,当即就有人走过去询问垂首瘫在一边的秦德冬,此时他后背正火烧火燎般的疼,呲牙咧嘴倒抽着凉气。听到问话后秦德冬刚要开口,一阵冷风吹过,顿时后背上就像是又挨了几鞭,疼得秦德冬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眼泪一下子j出来,差点就又昏了过去。

“把这家伙……”秦德冬勉强压住疼痛,愤怒地大叫出声:“抽二十鞭子!”

卫兵回头向许平看过来,见最高长官点头后,立刻大声喝令把岳牧拖下去行刑。

被拉倒两根立柱中间,脱去上衣绑起来的时候,负责行刑的士兵中的一个递给岳牧根木棍让他咬住,刚才岳牧看到秦德冬就是咬着这个东西,那个士兵低声对岳牧说道:“兄弟,快点。”

“我不怕,来吧。”岳牧心里有愧还想充好汉。

那个士兵直接把木棍塞在岳牧嘴里:“兄弟要是还想活,就使劲咬它。”

此时已经把岳牧绑紧,几个士兵就退到岳牧身后,负责行刑的士兵一人提着一条长长的牛皮鞭。手臂挥动将它抡出一个大圆,重重地抽在岳牧的背上上,随着鞭子与士兵的光脊背接触,上面顿时就是皮开肉绽,鞭子滑过时拖出一道深深的血渠……

才两鞭过去,岳牧就已经疼得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咬着嘴里的木棍,如果这根棍子不是软木做的而且上面还缠着布,他一定会把满口的牙都咬掉在上面。

一鞭接着一鞭,近卫营的官兵都在默默地旁观着,十五鞭过后,岳牧头一歪垂了下去,绷得紧紧的身体也松掉了,口中咬着的木棍跟着跌落到地上。许平示意一个军医上前查看,那个军医报告岳牧昏了过去,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行刑危险性会大增。

奉命将岳牧弄醒的军医找来一盆冷水,然后用一个毛巾蘸满冷水敷在岳牧额头、太阳穴和脸颊上。士兵收到这个刺激后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前,人已经发出了呻吟声。

军医轻轻拍打着岳牧的脸颊,同时和他不停地说话,直到士兵完全清醒过来。

“还有五鞭,兄弟,坚持住。”军医见岳牧已经完全恢复意识,就让他继续努力绷紧后背,集中精力坚持过这一关,同时把缠着布条的木棍塞到已经说不出话的岳牧口中。见岳牧眼神变得集中,口中的木棍也被用力的咬紧后,军医推开一步,向行刑兵示意可以继续了。

岳牧被从两根柱子上解开时,和秦德冬一样不会走路了,不过人还在喘气,当许平宣布他和秦德冬一起被送回营房养伤时,两侧的近卫营行列里不少人发出轻声的欢呼。回营后,秦德冬趴在床上小声呻吟,背上仍是火烧火燎一般,岳牧则挣扎着凑过来想表示谢意,不等他开口秦德冬就大骂道:“你这家伙滚我远点,迟早被你害死!”

……

此时许平召集近卫营全体军官训话:

“今天,我站在诸位弟兄面前,向诸位弟兄发号施令,这是因为我比诸位弟兄出身更高贵,比诸位弟兄更聪明、更能干吗?不,不是的,这只是因为我运气好,我投胎在直隶这一点就比所有投胎在河南的弟兄要强,而后我有遇上一连串的好运气,结果今天就是我来坐这把首领的位子。近卫营的全体官兵,都是我许某人的兄弟,都是活不下去不得不造反的苦命人,虽然大家都表示把命交在我的手里,但若是要我亲手夺去弟兄的性命,我心里仍是有愧。

此战中,有不少抗命的士兵被当场格毙了,我觉得这事做得很对,不毙了他们我军就可能会战败,会有更多的弟兄丧命,为了更多的弟兄们能活下去,我们不得不流着泪向自己的兄弟动手。可当我们不是在战场时,一旦没有迫切的要求,那我们就必须想一想,是不是一定要靠死刑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黄候,治军就以军法轻微著称,所有折磨刑、如剖腹、剔骨、取肝,都被取消,顶多是砍头和绞刑;几乎原来所有军中要杀头的罪行、如迟到、喧哗、行礼不恭等,都被黄候改为鞭挞,几乎所有会造成永久残疾的刑法,如割耳、插箭、挖眼之类,都被黄候改为苦役;这些改动不但无损黄候的威严,反倒让他得到士兵们衷心的爱戴。黄候有着天子亲授的军职,他生杀予夺的大权从朝廷那里得来的,而我的权利,是近卫营兄弟们、是你们自愿交在我手里的。所以我必须更加谨慎,更加三思而后行。

希望诸君与我共勉。”

“遵命,大人。”下面一片响应之声。

许平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击败了选锋营,这是黄候手下赫赫有名的三大强营之一,但诸君千万不要以为其他的营就不足为虑,黄候手下的各营,只有更强而没有弱旅。京师还有三营新军尚未出动,山东还有四营新军把东江军打得喘不过气。我们的胜利必然会让黄候震惊,会减轻山东盟友的压力,但我们下次要面对的,必然是更加谨慎的新军,是更加强大的新军劲旅。”

战胜以后,许平从下面军官脸上见到的就只有喜色,各式各样、掩饰不住的喜色。现在它们渐渐被严肃和凝重的表情说取代。

“更加艰苦的战斗在等待着我们,再也不要想遇到落单的新军一个营,更不要认为新军会不迅速吸取战败的教训、不迅速做出改进。但我们仍要击败他们,即使黄候亲身而来,即使新军倾巢出动直扑河南。我们也得把他们击败,因为不如此我们就没有活路,河南的百姓也没有活路。而我们一定能做到,因为我们不想死,我们比新军更团结,我们要比新军做得更好,新军若是来河南一百次,我们就要一百次将它们击败。”近卫营的军官们胸膛们都挺得笔直,许平向他们大声说道:“诸君努力。”

……

十日晚上,大战才结束,近卫营的参谋就开始总结此战的经验教训。选锋营当天有八百人在正面交战中当场死亡,还有数百人死于追击。正面交战给选锋营造成的重伤员很少,只有不到二百人。

近卫营无论阵亡还是重伤的士兵都是正面交战造成的,参谋队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那就是近卫营的阵亡、重伤几乎是一比一,而不是选锋营这种可怕的四、五比一。

而且,选锋营的重伤员迅速死亡,就是四肢受伤的人也大批死去,以致最后出现了一千四百人阵亡的惊人数字。而近卫营只有五分之一的伤员死亡,超过六成的伤员可望完全恢复,剩下的通过截肢也可以保住性命——这些士兵虽然残疾了,但后方还有大量的岗位需要他们,他们可以作为闯营在开封府的地方监督,也可以帮助地方训练民团。

参谋队发现造成这种差异的主要原因是铠甲,近卫营因为不装备任何铠甲,所以被燧发枪击中的士兵,多是一个干净的贯穿伤伤口,只要没有命中要害很容易救治,哪怕是躯干中弹,只要不伤到内脏都可能止血救命;那些四肢被击中的士兵,只要没有伤到骨头和血管,若是伤口清洁能够做好,用不了多久就可望恢复健康,连截肢都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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