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主战楼船顺利停靠获月岛,补给物资,并且顺利与由澜州来的那两万水军舟师会合。
自昨夜那场雨后,就一直不曾放晴,整片海域上空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雨。
靠岸后,容非逸立马带着仍是一身男子装束的苍水云登岛,避开其他士卒,找这岛上唯一的郎中看过。
确认无碍后,他又去租用了一间渔家房舍,将她安置下来,请了那渔家的妇人照顾,且让守正去安排船只,好尽快回义乐。
颜烟则被暂时留在了战船上。
原本闻人渊是要带她一起登岛去找苍水云的,但临时有要事,其他几位将领派人过来请他前去处理商讨。
颜烟昨夜折腾了大半宿,早晨醒来后,两人又耳鬓厮磨了好一阵,乏得不行。
而且她原本佩在身上的发簪、玉佩还有白玉笛等物都被搁在了床榻边上,唯独那件本身做工用料就很一般的麻布衣,在昨晚厮混胡闹的时候被扯坏了,不知被闻人渊随手丢去了哪里。
现在她只能尴尬地穿着闻人渊的衣袍,老老实实地躲在屋中等他回来。
而那位罪魁祸首,此时正神清气爽地在战船的备战舱中,和几位将领制定此后的行动计划。
获月岛上的住民亦属宁延人士,刚停靠不久,便有渔民来通风报信。
距获月岛不远的白沙湾,常年停泊着不少齐川战船,粗略估算也得有五六百艘,官兵将士不下六万,有闻人渊与容非逸此次所率水军的两倍之多。
但这两位主将对此并未感到担忧。
此前打退姚家叛军,最终决战时闻人渊用兵以少胜多,这是出了名的。
更何况此行他们拥有秘密武器,也就是那些经杨留调整过射距与威力的火炮,在两艘楼船上共装备了八门。
齐川并不知道宁延已造出火炮,虽说数量不多,或许不能凭此彻底克敌制胜,但至少能攻其不备,用以扭转局势还是相当可行的。
只是眼下天气不好,很快就会有场暴风雨。
为避免火药受潮发挥不出应有的效用,在容非逸回来参与到讨论中后,他们决定在获月岛停留至暴雨过后。
“白沙湾离沧良城外的官渡不算太远。”容非逸看着被铺开的海图,指了指沧良城附近的一块区域,“沧良城内大乱,那齐川的战船却仍驻留原地未动。”
“沧良城之乱,极有可能是出自齐川之手。”闻人渊轻敲着桌沿,“我们那些驻城的官员着实是得了不少好处。让我们的人去提醒一下他们,该收手了。”
血盟在沧良城中同样设有一处暗桩,这些年来收集了不少当地官员的信息,其中有不少官商勾结的典型。
只是宁延的行商要去其他各国贸易,从沧良走是最为便捷的,此前并未惹出太大祸端,户部也就暂未着手清理这些蠹虫。
但此次沧良之乱,危及宁延,便是到该收网的时候了。
不过血盟并未彻底转到明面上,闻人渊身边还有其他将领在场,便只暗示了一句。
容非逸心领神会,待讨论结束后,自行留下,朝沧良方向放出了血盟用来联络的机关鸟。
在他们举行战前议会之时,独自留在屋中的颜烟闲得发慌,但又不敢出门或是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正当她穷极无聊之时,忽听靠海那侧紧闭着的窗子传来异样的声响,紧接着被人从外头猛然撞开。
有一人破窗而入,身上淌着水。
带有咸腥味的海风从窗洞涌入舱室内,让颜烟揪紧了衣襟,惊惶地叱问道:“来者何人?”
她不识得这人,看眼前这男人的穿着亦不是宁延的士卒,倒像是潜水偷渡上船的。
那人看到颜烟,也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道:“没想到你们宁延的将军,喜欢在屋里藏个女人?”
因为不能暴露颜烟与苍水云,闻人渊早就把守在尾楼外的士兵都派到了别处,此时他仍未回来,不在她身边。
男人扫视过屋内,见确实只有颜烟一人,料定构不成威胁,便朝她走去,不怀好意地笑道:“娘子一人独守空房,岂不寂寞?”
颜烟听他口吻轻薄,心中气极,站了起来,顺手拿起被搁在桌上的白玉笛。
“娘子是要来首小曲助兴么?”男人同样不认得颜烟,看她身上只披着件男人的衣袍,便认定她是被召至船中的倡女,言语愈发放肆起来,“左右现下无人,你便跟了我吧。”
说着,他竟展臂搂向颜烟。
颜烟只觉得此人恶心,移身飘出数步。
“不知好歹。”那男人见她躲闪,心中不快,骂了一句,伸手朝她手臂抓去。
颜烟皱着眉头,握着手中白玉笛,以笛代剑,冲着他使出一招闻人渊教她的剑招,直接点上了他心口处的膺窗穴,端的是快准狠。
那男人应声倒地,脸上残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颜烟左手揪着衣领,见他是真的昏迷不醒了,这才敢走去窗前,打算将那扇被撞开的窗子合上。
此时寝屋外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走到门前时停了一阵,像是在让跟来的士兵退下,随后才推门而入。
闻人渊进屋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混乱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