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将军与公主成亲了。”
“你是说哪个将军和哪个公主啊?”
“还能是哪个?三月那会儿护国公主下降给了归德将军,这六月就是该轮到那佑宁公主与云麾将军完婚了。”
“说起来,这两对璧人的结识也算是段佳话了。”
文素素趴在柜台上,单手支着脸,心不在焉地听食客们说着闲话。
她父亲文掌柜的旧疾复发,这些天腿脚不太利索,她便又来替他经营了。
佑宁公主好像就是那位唤作颜烟的小娘子吧,凌耀还拜了她为师,真是出人意料。
一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她眼前就浮现出那张过于熟悉的面容来,还有几个月前寄来的一封信。
凌耀在那封信里说,他和一位杨姓师伯乘商船出海去了,就算诸事顺利,也得过好几个月才能回来,不过到时办完事经过沧良城,会给她带些新鲜玩意儿回来。
再过一两年,他就该行冠礼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文素素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齐川的乱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这都好几个月没能做成生意了。”
“你还想着去齐川做生意,不要命啦?”
“还是趁早改道去别国吧,听说闻人家的商船上月出就出海绕道去洛同了,早知道就该入伙,请他们捎我一程。”
那洛同是位于齐川北端的一个小国,边境正巧挨着达江对岸那被齐川送给宁延的沧良城。
文素素听坐在堂内的食客们谈到闻人家的商船,不由得竖起耳朵。
她没记错的话,凌耀就是借乘那闻人家商船出的海。
“这种事,我哪里想不到?”那行商翻了个白眼,抱怨起来,“但难啊,我等没有出海船只,就只能从沧良城借道去洛同,可这沧良城现在也乱着呢。”
另一人仿若忽地想起什么事来,紧接着道:“李兄说得正是,那齐川大王子不甘王位落入新君之手发兵攻打各城,沧良那儿也有人趁乱搞鬼。我们还是别去凑这热闹,老老实实在家陪陪妻儿老小吧。”
文素素忽地发问:“你们是说,沧良那儿有叛乱?”
此人是这客栈的常客,听到她脆生生的嗓音,侧过身子打了声招呼,道:“文小娘子也关心这事?那沧良原就有多派势力共存,这会儿正闹得不可开交。里面的人躲在家中出不来,外头也没人敢往里进。”
“不过,我听说苍官家已经发兵前去镇压了,还是派云麾将军与归德将军领兵,我等大可以安枕无忧。”在座之人中有消息更为灵通的。
那“鬼面将军”夺回易城、力克叛军之事早就被写入了话本中,流传至大街小巷,在各家茶坊酒肆中为人所津津乐道。
那被唤作李兄的行商叹道:“只可怜那佑宁公主,才新嫁没几日就得分别。”
这几人就这事好一阵感慨,更有甚者当场吟了首征夫怨妇诗。
文素素却一下子没了好心情,紧蹙起秀眉,兀自陷入到焦虑之中。
凌耀说他回来时会途经沧良城,会不会遇上危险?
她不由得盼望着那两位将军能尽快解决眼下这动乱局势。
而此时的义乐城云麾将军兼佑宁公主府,则是迎来了一位娇客。
颜烟正坐在后花园那湖边凉亭中翻看着话本,桌上摆着壶清新恬淡的茉莉花茶。
亭边池中莲荷初绽,粉嫩嫩的连缀成一片,满池芬芳。
这园中原本栽种各类花草灌木,在她嫁给闻人渊,登堂入室后,开了一小块药圃,改种成了药草,其中有些正值花季,亦是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偶有清风拂面,惊起声声蝉啁。
颜烟听到门房传报,抬眸就见苍水云乘轿从后门入了园中,高兴地唤了她一声:“水云姊姊。”
闻人渊为她往来医仙谷更方便些,婚后就分家搬回义乐城久居,原先的将军宅邸改成了将军府,与苍水云在义乐城中的公主府相隔亦是不远。
苍水云与她既算是表姐妹,如今更是妯娌,两家往来密切,原先又在这将军府中小住过一段时日,府中的管家门房早就与她相熟了。
“参见长公主殿下。”拂红与含绿两个小丫鬟很喜欢颜烟,便跟着闻人家的家仆们一同被派至义乐将军府中,正陪在她身旁,知道苍水云脾气好,见到后笑嘻嘻地行礼下拜。
苍水云让她们起身后,直接坐在了颜烟对面,一把抽掉了她手中书卷,笑道:“闻人将军不在,你现下倒是挺悠闲的?”
“阿渊他们奉命出征,我可不就闲下来了么?”颜烟无奈地看向她,“你今日不也有空来我这儿串门。”
“非逸这次一起去,就留下我们两个,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苍水云拍了下石桌,甩了甩手,毫不客气地拿了颜烟的茶盏,单手给自己倒上花茶,一口气饮下。
拂红和含绿看着她这般大大咧咧的举止,在一旁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