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渊顺着她的话道:“它们在这天地中来去,总是更自由些的。”
“我想说的其实是……白狼是宁延的灵兽。”颜烟思索着该如何措辞,“齐川那暖池密道的石刻也是狼形纹样。还有,师父说我这双眼睛和爹爹的极为相似,在齐川是被视作吉兆的。”
闻人渊还是不懂她是想说什么,道:“宁延与齐川两国皆有灵兽白狼的传说。”
颜烟走在他身旁,侧仰着脸朝他看去,道:“但那在齐川王族中保存且代代相传的《魂曲》曲谱,尤其是那‘引魂’篇的乐曲,实则出自位于宁延境内的溶洞中。你不觉得的这很奇妙么?”
闻人渊在到达狼穴的那晚去探查过那出带着地下湖的溶洞,确实是在位于宁延境内的山脉中,恍然道:“所以你觉得宁延与齐川两国在以前本应是……”
“本应是一体的。”颜烟接上了后半句,又换上了轻快的语气,“不过,只是忽然有这样的想法,这些事还轮不到我去操心。”
闻人渊思忖一阵,点了点头,对她的想法表示赞同。
经易城一役,御刀门彻底覆灭,姚家被株连九族,其余与之勾结同谋的门派,在通缉下也从所谓的名门正派成了过街老鼠。
容非逸在三月二十日这天赶回到宣安城中,入王宫便殿,得了官家赏赐的玉带银鞍等物,又有绫罗百匹、聘银万两。
护国侯府中早些日子就已得了圣旨,府中上下为这场婚事而忙碌不停。
因着苍水云是宁延先王所生子女中最受宠的那一位,苍年佑对她亦是关爱有加,不久前又正好化解了易城的战事,这些事与她要下降护国侯的消息一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宁延。
人们皆道长公主实乃宁延的福星,出生与出降都给宁延带来了好气运,可保宁延安康。
宣安王宫前的整条御街皆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这几日就连路过的人说两句吉祥话,都能从负责筹备的内侍那儿领到赏钱,沾沾喜气。
和兴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日,宜嫁娶。
沿着东西两条御河的树木葱茏,桃红柳绿,满眼锦绣,那御街上更是繁花铺地,芬芳馥郁。
御街两旁设下红绸仪仗、行幕、步障十里,街道司派出数十名禁兵,拿着扫具与金银水桶在公主仪仗将要经过的道路上清扫洒水。
容非逸在前一日已行过五礼,这日换上冕服至内东宫门,用雁币等物行亲迎礼。
苍水云受封为护国公主,封地义乐,在众望所归的压力下,老老实实地换上褕翟礼服,戴九翚四凤冠,拜别生母宸太妃,登上镶金裹铜的檐子。
不愧是最受宠的宁延长公主,仪仗所用的檐子有数百之多,其上竟能铺设内室卧具,皆用于放置她的嫁妆,多是些金器、玉饰、衣着等物,由殿前司辖下的身着紫衫的禁军兵士抬着。
苍水云所乘檐子极为华贵,红梁上排列着渗金铜铸的云凤花朵,四面悬挂绣额珠帘,又有鲜花点缀着白色藤蔓。
檐子匡厢外的挡壁上雕饰着金花,抬竿前后皆用金鱼钩勾定着绿丝绦。
有被称作“短镫”的仪仗,数十名骑马的宫女头戴珠翠金钗,身穿红罗销金袍帔,执青色华盖,在前边引导。
苍水云今日这身着装打扮堪称惊艳,不必提那凤冠霞帔有多华贵,额间花钿与两颊面靥皆是用了最为珍稀的纯白浑圆的珍珠妆点。
她今日出降,一路上看着满街繁花锦簇,香味阵阵扑鼻,吉庆的鼓乐声声入耳。
抬眸就能看见骑马行在前方的容非逸,更是让坐在檐子中四下张望的她心情绝佳,配上这妆容,愈发显得笑靥如花,又带出几分寻常难以在她身上得见的少女娇态来。
往常她总是作男装打扮,掩盖了些女儿家的姿容,但若是好好装扮起来,到底是能被称赞一声国色天香的长公主殿下。
只可惜御街两旁早前就设下了行幕步障,一路通往护国侯府,寻常百姓无法窥见一二。
苍水云身为先王所出最年幼的公主,长兄乃是齐川王苍年佑,他乘马带着左右两重围子仪仗,与乘着九龙檐子的闻人太后,亲送至护国侯府中。
由于容非逸的父母双双辞世,容家亲眷因着当年只顾着私吞家产,对他不闻不问,早就被断绝了关系,他这才认了太傅闻人信做义父。
苍水云便去谒见赶回宣安参加婚典的闻人太傅,亲自行了盥馈舅姑之礼。
另有数名官员与诸命妇同往护国侯府庆贺,苍年佑赐下御筵九盏。
御筵结束后,闻人太后与苍年佑先回了宫中,苍水云归位,与容非逸行同牢礼。
她嫁入护国侯府,带去了不少新近增派给她的宫女,更没忘记带上钟守正。
内侍守正跟在她身边,见今日没出什么乱子,长公主行事也规规矩矩的,婚礼安然进行到尾声,总算是松了口气,想着往后便是要长留在府中随侍了。
不过,他放心的着实是早了些,既然这是苍水云的婚礼,那就不会一直这般循规蹈矩下去。
待苍年佑与闻人太后走后,那些平时不常来往的官员及命妇们也跟着告退,只留下了几位相熟之人。
天色将暗,华灯初上,护国侯府中另摆下宴席邀请亲朋。
颜烟与闻人渊等人,自然是在这被邀请的名单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