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水云不满地瞪他一眼,不过还是放下了提起的裙摆,减慢脚步,对颜烟介绍道:“这是我阁中的内侍钟守正,在我小时候就跟着我了。”
“他倒是不错的。”颜烟表示清楚她话中的意思。
苍水云又朝守正瞥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就是老爱和我二哥打小报告。”
她的侍女盼心被发现是姚太妃的人,如今也已在天牢中丧命,现在她身旁能算得上是亲信的,就只剩下内侍钟守正一人而已。
守正的年纪不大,长得一副清秀少年的模样,当年是苍年佑亲自指派到苍水云身旁的,虽说会定期向苍年佑报告长公主的近况,却是个值得信赖的。
正说着,颜烟被苍水云领到了她所住的凤翊阁中。
门前的守卫见她带着人来,启禀道:“殿下,太后与圣人到访,正同宸太妃在阁中。”
“那正好。”苍水云朝颜烟眨了眨眼,也不管她瞬间变白的脸色,领着她进了前厅。
“隔着老远就听见声音,想着是水云回来了,果不其然。”王后徐清如今也不过二十来岁,见她进门,掩嘴笑起来。
苍水云翘起嘴,抱怨道:“圣人又取笑我。”
颜烟跟着入宫时,听礼官说过宫中的礼仪规矩,这时乍见这三位宫闱女子,不是执掌凤印的王后就是太后太妃,便慌了神,将那些学到的全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好默不作声地站在苍水云身后。
苍水云发觉了她的窘境,对闻人太后和徐太妃道:“娘娘,姐姐,猜猜这位是谁?”
她唤太后闻人芷为娘娘,而称身为宸太妃的生母余氏为姐姐,这两人如今也不过四十多岁,宫中不缺保养之法,眉间眼梢俱是风韵犹存,完全能想到她们年轻时的风姿会是何等迷人。
宸太妃笑道:“这哪还用得着猜,从你回来后就一直念叨着烟儿妹妹,想必这位小娘子就是了。”
看得出来,她与苍水云差不多,都是天性爽朗之人
手足无措的颜烟赶紧上前行礼,却被闻人太后伸手搀住了。
她柔声道:“宫里的规矩多,但你并非宫人,就不要被这繁文缛节给拘束住了。”
“阿姊,你看这颜小娘子,果然像极了宁荣公主。”宸太妃打量着颜烟,不禁发出赞叹。
苍水云见她们有话要说,想是要谈及当年之事,便拉起徐清,寻了个借口道:“我和圣人去找我二哥。”
闻人太后佯嗔道:“你可别把我这乖巧的孩子给带坏了。”
“才不会呢。”苍水云吐了吐舌头,离开时将那些候在一旁的宫女们都带了出去。
她知道苍年佑此时在与闻人渊谈正事,也没真的与徐清去找他,两人转去御花园中闲逛聊天了。
“烟儿,过来这里坐。”等那两人走了,宸太妃朝颜烟招了招手,示意她在徐清方才的位子上就座,“水云这孩子也真是的,邀你入宫也不说一声,把你给吓到了吧?”
颜烟完全不知道这时候应该点头还是摇头,这不像去齐川王宫中那样,有足够的时间去打好腹稿。
闻人太后看着她,有些出神地叹道:“当年入宫时,宁荣公主年纪尚幼,就跟在老身的身旁,老身便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后来她风光出嫁,却不料……怎么偏就去了。”
“如今还能见到宁荣公主的孩子,已是大幸,应当高兴才是。”宸太妃见颜烟眼中也被勾起忧色来,开口宽慰两人。
“好,不提这些了。”闻人太后被她劝住了,“官家今日召颜小娘子随闻人将军一同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她知道苍年佑各方面都很优秀,在国事上更是殚精竭虑,同时她也是亲历过当年那几桩事的人,知道姚晏心思叵测,他这王位坐得仍不够安稳。此时问来,更多的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担心。
颜烟见她们对自己俱是和善亲切,平复了些紧张的心情,忖度片刻后选择直截了当地提问。
“敢问太后娘娘与宸太妃……可清楚当年先王驾崩之事?”她将这话带着些磕绊说出口时,就将是否逾矩这个问题给抛在了脑后。
闻人太后知道闻人家与姚家素来不和,之前也听苍年佑提到过,本以为颜烟是会说与此有关的事,没想到她开口便提及先王,脸色一变。
宸太妃亦是面露难色道:“你问这作甚?”
“奴家心中有一事存疑,需得知晓当年先王病情。”颜烟轻摇着头,为自己解释,“并没有别的心思。”
闻人太后缓和了脸色,道:“此事倒并非不能告诉你,但我当年并未随侍在先王身边,对详情所知甚少。”
“阿姊忘记了?当时你与官家忙于处理朝政,是我和姚太妃两人轮流随侍的。”宸太妃听她松了口,便跟着笑起来,对颜烟说道,“颜小娘子要知道什么,问本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