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的呼吸皆出现了片刻停滞,这才意识到他们在不知何时全都被罗有全下了蛊毒。
“所以,几位长老可千万别再轻举妄动了。”罗有全依旧是那副轻松的表情,摆着手让他们退后。
闻人渊所中的蛊毒是用毒草制成的药粉,罗有全给罗音织的那枚丸药是蛇蛊,而这些人所中的乃是用某种毒虫制成的子母蛊。
在罗有全决定带御刀门中的这些人前往齐川时,就在六位长老的身上种下了子蛊虫卵,在体内孵化后会随着血液流动而进入心脉,母蛊则被他一直养在身上,只要遭遇危险,随时可以激发子蛊。
子蛊其实是能用胧影香去解的,甚至在子蛊毒虫离开心脉后,持有母蛊的人若没能及时驱蛊便会遭受反噬,非死即伤。
但这几位御刀门长老并不知道这事,眼下也没有胧影香,更何况这种香药也是毒药的药引。
御刀门的长老们算是明白过来,只要罗有全有损,他们也会跟着受到伤害,只能保护着他。
颜烟对御刀门的内部纠葛兴趣不大,想起另外的事,问罗有全道:“你当初在余山村找到我的时候,劝我不要与罗常贤见面,可之后却一直派人抢夺曲谱,甚至在义乐城再次遇见后,将我推落悬崖,这是为何?”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罗有全对她的态度有如此大的变化。
“我从未想过要伤你,只是你身边的人太碍事了。”罗有全语气平稳地说道,眸光忽变得凌厉起来,“凡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颜烟暗暗吃惊,直言道:“那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妹妹这话有失偏颇,我又何曾自私过?”罗有全将那几名御刀门长老撇在身后,独自向她走近几步。
闻人渊跟着跨前一步,一言不发地挡在他与颜烟之间。
罗有全略带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对颜烟问道:“妹妹可知为兄当初去那余山村所为何事?”
“不知。”颜烟站在闻人渊身后,听他仍以兄长自居,很是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
罗有全笑了笑,道:“我去余山村,是因为父亲近几年来与其他门派的人有所来往,经常独自出远门,说是办事,但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却从不告诉我这个少门主。”
他说这话时,眼眸中显出些许恼恨来。
“去年五月,父亲又独自离开御刀门,我便偷偷跟在他后头,去到余山村,本想打听些消息,却在那药庐中见到了你。”罗有全“啪”的一声合上手中折扇,定睛看住被闻人渊遮去一半身形的颜烟,“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你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她是宁荣公主。”闻人渊皱着眉,提醒他应该对苍若颜更尊重些。
罗有全居然点了点头,附和道:“宁荣公主苍若颜,宁延的宁荣公主,齐川的大王子妃,但我却是在那天接到烟花报信,赶到崖下,从湍流中救起父亲后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颜烟听他说起交给自己的那支传信用的烟花,有些尴尬地抬眸朝闻人渊看去。
她一开始是对闻人渊有所保留,后来又只和他说过在余山村是罗有全来找过她的事,将这茬给彻底忘了。
那时是颜烟初次见到闻人渊,并不认识他,当机立断地做出为他处理伤口,又将他带回药庐的决定,更多是出于一种身为医者救死扶伤的本能。
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她对闻人渊也并非完全信任,在她的印象中,与他好像还有过一段相互试探的时期。
在一起回到医仙谷的那几天里,她连最开始对他下过药这件事都告诉过他。
闻人渊甚至用自嘲的口吻说出自己不值得她信任之类的话来,她还特地为这事道过歉,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并未因此生气。
她最开始想的是能通过闻人渊,去查清自己的身世,谁都想不到在经历一些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会发展成如今这般亲密无间。
想到此处,颜烟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不过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场,很快就藏好了自己的心思。
闻人渊当时重伤昏迷,不知道那天传信给罗有全的其实是颜烟,对这事没怎么放在心上。
罗有全也不过是顺嘴一提,接着说道:“起初,我以为父亲去余山村就是为了找你,毕竟在药庐见到你时,连我都能立马认出你就是那女人……宁荣公主当年所生的女儿。”
“你那时应该仍以为我是罗常贤的女儿吧?”颜烟依据见到罗有全那天时,他对自己的称呼与态度,不难分析出这点,“又为何阻止我与他见面?”
“我憎恶那个女人,夺走了父亲对我的关注与疼爱,但是……”罗有全的脸上浮现出某种近乎同情的神色来,“呵,你应该是不记得了,父亲……不,那个男人是如何虐待你的。”
十几年前,年幼的罗有全虽然讨厌苍若颜,但也曾亲眼见过在她腹中那孩子出生后,罗常贤是如何对待那名尚在襁褓中的女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