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写了封信给哥哥,将宁荣公主之事告知他。那日你身上穿的紫衣是用那贝紫绢布制成的,我知其珍贵,就裁了一块作为凭证一并寄去。”谷仲仁看着颜烟,“而当日那场高烧,也导致你对三岁前的事皆记不太清了。宁荣公主何故失踪,又为何会出现在狼穴中的事,便一直无法查明。”
“原来家父所知宁荣公主的确切消息,是由先生送出的,难怪他这般笃定。”闻人渊轻点着头,既然改不了口,便以“先生”相称,“不过先生既是担忧公主一事,为何多年来隐居谷中,避世不出?”
颜烟听完谷仲仁的述说,揉去眼中泪光,对尚有疑惑的闻人渊补充解释道:“师父是为了照顾我,再加上后来有传闻说《魂曲》在医仙谷,为了守护此处安宁,师父就在山谷狭口处凭依地形布设机关,令无从知晓出入之法的外人难寻此地。
“而长居谷中的那几位叔伯婶娘,本就因各种原因不被世人接纳,所以也不会走露医仙谷之所在,免得外人进入造成破坏。”
闻人渊捏了捏她的手,半是安慰地说道:“如此说来,烟儿确实是宁荣公主所生,只是不知其生父究竟是谁。”
“这却也没有疑虑。”谷仲仁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或许有所不知,烟儿如今的相貌与当年的宁荣公主几乎相同,唯有一双眼睛与她不同。”
这两人皆朝颜烟看去,令她眨着眼睛,好奇地回望过去。
“烟儿的这双眼睛,便与她那亲爹极其相似。”谷仲仁解释道,“齐川的那位大王子萧钰,便也是这般如琥珀的浅棕色瞳仁,当年还被齐川上下视为吉兆。”
颜烟天生瞳色与常人有异,不过在如今的江湖传言中,因为这点被传成了妖女,与萧钰却是截然相反。
她的瞳色比萧钰的稍深一些,只在阳光下才格外明显,谷仲仁当时也没能立刻注意到,还是过了很久才发现的,这才最后确定了她的出身。
“所以我不是……”颜烟激动起来,“我不是御刀门的人。”
谷仲仁听到“御刀门”这三个字,皱眉道:“你怎的这般说?那御刀门与你何干。”
颜烟将那日罗有全与她说的话,对他又重复了一遍。
“尽胡扯。”谷仲仁冷哼一声,“烟儿,此事你且宽心,不必挂怀。不过,这罗有全的行事作风虽说是比他爹更为谨慎,没想到也会在这言语间露出马脚。”
“可惜被他跑了,不然能从他那儿套出更多话来。”闻人渊习惯性地以指节轻击着竹几,“此前我意图剿灭御刀门,却没寻到他,现下血盟尚在处理此事,暂时还不知是何情况。”
“那罗有全真是着实可恶,还一直唤我妹妹,害得我险些认贼作父,又差点与阿渊……”颜烟带着恼意说了半句,忽地顿住,不好意思再说,抽回手,随口转移话题道,“听师父刚才说到义乐城妙存坊的凌郎中,莫不是那位凌温硕凌郎中?”
谷仲仁微一沉吟,回答道:“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凌郎中果然是个好人。”颜烟想到一人,笑了起来,“倒也是巧了,我有一事未告知师父,不知师兄是否有和师父提过?”
“怎么?”谷仲仁将往事说出来后,轻松了不少,“存风还有事没与我说?”
颜烟道:“凌郎中有一子唤作凌耀的,因为一些事,拜了我当师父。当时没来得及征求您的同意,我不敢擅自收徒,但他非要拜师,就只能……不过他有些家学渊源,品行也不坏。”
谷仲仁颔首道:“这倒没什么。我本就没有再收徒弟的打算,这医仙谷的医术得靠你们师兄妹三人传承。为师教授你们医术,本就为了救死扶伤,并非什么不能外传的独门秘籍。你收弟子倒是替我分忧了,只需他人品尚佳,尊师重道即可。”
“是,弟子明白。”颜烟笑道。
她知道,谷仲仁本就致力于行走江湖,治病救人,若不是为了保护谷中的其他人和《魂曲》的秘密,也不会选择一直隐居于此。
闻人渊道:“非逸从凌家长子那儿也听说过一事,义乐此前有人感染了冬瘟,令他们一时束手无策,存风兄便给了妙存坊一张方子,竟是药到病除。之后他们就据此做了不少香囊分发给城中居民,疫病也没再扩散开去。”
谷仲仁满意道:“如此甚好。”
“我闻着那香囊气味有些熟悉,是师父以前配的方子吧?”颜烟实在想不起来是在何时嗅到过相同的气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