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渊这才抬头看清对方相貌,顿感震惊,竟没能藏住,显露在脸上。
原来这谷仲仁与他的父亲闻人信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皆是一模一样。
“你可是觉得我与闻人信那家伙相貌相同?”谷仲仁笑着问他。
闻人渊听他直呼自己父亲的姓名,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师父。”颜烟原本只看着闻人渊,想着要替两人互相介绍,扭头见谷仲仁终于正过身子,右边袖管中竟空空荡荡的,慌忙追问,“您这手臂是怎么回事?”
谷仲仁却像是没事人般,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不过是受了些伤罢了,这下便能和他区分开啦。”
“师父!”颜烟都快被急哭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谷仲仁见不得他这些徒弟们落泪,被问急了,只得回答道:“渊儿当时身受重伤,更糟的是中了蛊毒。幸好我到得及时,成功替他解了蛊毒。没想到这蛊毒的毒性凶猛,我一时大意便遭其反噬,为免殃及性命,只能自断一臂。”
颜烟想起七月底她与杨留、秋绮枫三人还在义乐城中,尚未出发去找那几个门派时,曾收到过谷仲仁传来的一张字条,按时间推算差不多便是他因中毒断臂后不久。
难怪那字条上笔迹潦草,原来是他以并不惯用的左手勉强写下的。
思及往事,她只觉后悔,若是早点明白师父遭遇意外,他们当时就应当回谷的。
闻人渊闻言,如梦初醒般地睖睁着双目,盯住谷仲仁道:“您是……您才是……”
颜烟听他这话说得奇怪,眼中噙着泪花看去,见他目露仓皇之色,有几分自己从未见过的无助模样,道:“阿渊,你这又是……”
闻人渊急促地呼吸几次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平静下来,问道:“我所中的蛊毒,如何才能解除?”
颜烟一怔,道:“听罗有全说,需用至亲的血肉才能解毒……这,师父,难道是……”
她突然意识到闻人渊想要说明什么,眨去泪意,又去看谷仲仁。
闻人渊的视线落在谷仲仁右侧衣袖上,缓缓说道:“我一直奇怪,解了我所中的蛊毒,家父却并未受伤。如今才知,真正救我的人是您。原来您才是我的……骨肉至亲。”
最后四个字被他说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谷仲仁知道此事迟早会被他们知晓,也不再隐瞒,道:“模样相同是理所应当的,我与他本来就是孪生双子,他是我亲哥。我也是在看过烟儿带来的那封密信后才知道,我竟然还有个儿子。”
那封信是闻人信亲笔所写,只有一句话,直截了当地点明闻人渊真正的身世。
闻人渊的眼眶透着微红,问道:“您可还记得叶岚这个名字?”
谷仲仁尚未作答,站在一旁的颜烟率先“咦”了一声,奇怪地看着这两人。
“烟儿可还记得当初师父给你起的名?”谷仲仁问她。
颜烟点点头,道:“记得,烟儿是我的小字,师父给起的是叫颜岚,山岚的岚。因为师父每次用这个名字喊我的时候都不是很高兴,所以我还是更喜欢娘亲给我起的小字,就一直用烟字了。”
两人以前互相聊到双亲时,其实就说过这事,当时颜烟也只说是因为记起了自己的小字才改的名,原来还有别的原因。
“叶岚是我娘亲。”闻人渊想起他一直没和颜烟提过自己娘亲的名讳。
“当时给烟儿起名时没想太多,终究不妥,果然是改了好。”谷仲仁露出苦笑,“叶岚是我的内人,我又如何能忘?”
“师父,即使如此,您当初为何要……隐居在这医仙谷中。”颜烟低声替陷入沉默的闻人渊问他,舍了“抛妻弃子”这个词没敢说出口。
本以为是太傅之子的闻人渊,突然变成了医仙谷主的儿子,她也大感意外,不过这同样是两人来此的原因之一。
谷仲仁从见面起就一直在打量着闻人渊,虽说此前疗伤时便已见过一次了,但彼时闻人渊因重伤而不省人事,谁也不知那蛊毒是否能完全解除,令其康复如初。
现下见他就站在面前,身姿挺拔,个头比自己还高出不少,谷仲仁顿觉老怀甚慰,叹道:“罢了,这事已过去十数年了,今日便和你们说说吧。”
他率先走出水榭,带着颜烟与闻人渊两人去往他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