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嫁给他!”苍水云冲到苍年佑身前,没大没小地揪住他的衣领,“你给我收回这话!”
苍年佑好不容易才从她手中挣脱出来,连咳几声,道:“总这般没规没矩,也不怕丢人,难怪嫁不出去了。”
苍水云跺着脚,急道:“我的婚事不劳王兄操心。更何况,王兄也没问过人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倒是我疏忽了。”苍年佑饶有兴趣地转向闻人渊,“可有此事?是哪家的千金啊?”
闻人渊一时失语,眼角余光瞥到颜烟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颜烟是和苍水云一起来的。
杨留身为血盟的“魍”,也须得来觐见这位宁延君主,便带着极度好奇的秋绮枫一同跟着来了。
颜烟走到主厅外,听到屋内有陌生的声音,还没听清在谈些什么,走在身旁的苍水云就冲了进去,留她一人在原地进退不得,又听到指婚嫁娶的事,更是觉得尴尬。
苍水云也发现颜烟没跟上,转身回去将她带到厅中,笑道:“二哥,这就是那位颜小娘子了。”
颜烟抬眸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苍年佑,见他英气迫人、气宇不凡,生来一副帝王之相,只是额上有一道白色浅痕稍显欠缺,有些遗憾,又听苍水云口称二哥,便知他是宁延王,盈盈下拜道:“民女颜烟,叩见官家。”
杨留与秋绮枫也跟了进来,一同唱喏行礼。
“原来你就是那个总神出鬼没的家伙。”苍年佑是初次见到这几人,受了一拜后便让他们起身,不方便在苍水云面前提到血盟,只对杨留开了句玩笑。
杨留应了一声,带秋绮枫暂且退至一旁。
他又转向被苍水云带到跟前的颜烟,只粗略打量片刻就面露讶异,连声道:“像,真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苍水云甚为奇怪,问道:“二哥说的是像谁?”
苍年佑却没立刻回答她,眼尖地瞧见颜烟在发间斜簪的那支碧玉簪玉质不俗,问道:“可否将你那发簪借我一观?”
一直低着头的颜烟听他语气温和,想了想,便将那玉簪从发髻中抽出,交到他手中。
闻人渊见她抽出发簪后,一头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心中一动,只想过去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苍年佑却只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这碧玉簪,过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气,道:“果然没错。”
苍水云听他又是说像,又是说没错,心中焦急,催促道:“倒是快说说,究竟是什么没错?”
“我在她出嫁那天也是见过这碧玉簪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苍年佑说着将发簪还给了颜烟,
颜烟取回发簪,后退几步在闻人渊身旁站定,顺手挽了个简单的发式,簪上碧玉簪后悄悄地朝他看去,露出羞赧笑意,却听得苍年佑这般说道,惊诧之下顾不得礼数,抬头问道:“官家见过这簪子?”
苍年佑虽贵为君王,但此刻身处宫外,近旁又是些熟悉亲密的人,听她发问,随性笑道:“何止见过,这发簪的确就是用我赠与宁荣公主的那块玉制成的。”
“二哥,就别吊着大家胃口了。”苍水云听他这几句话都没说到重点,不满起来。
“我这不是正要说吗?”苍年佑被她这般打岔也没生气,“宁荣公主是在我六岁那年出嫁的。虽然差着辈分,但她作为前朝最后一位公主,又是我父王亲妹,自幼养在我母后身旁,与我关系极好。这玉便是我在她出嫁前,在库中翻找多日才寻到的,好添作嫁妆。”
苍水云问道:“二哥送的是玉,那是谁做的发簪?”
“这玉被宁荣公主转赠给了当时身为齐川大王子的萧钰,也就是她要嫁的人。”苍年佑回忆起来,“这发簪乃是由他亲手雕琢,作为定情之物。宁荣公主出嫁那日,宁延王宫中举办婚典,萧钰便为她簪上了这碧玉簪,此乃我亲眼得见。不过,我记得这发簪本是一对,如今为何只见到一支?”
“另一支在我这儿。”闻人渊迈前一步,取出那支被贴身带着的玉簪来,出示给他看。
他这只发簪乃是容非逸在崖边拾得的那只断簪,失忆后虽说是将与颜烟共度的那段时日给忘了,却觉得这碧玉簪极为重要,便一直贴身收着。
这断簪也在他回到宣安时找能工巧匠修补妥当,好在裂处还算平整,用錾花的金箔包了一层作为加固,倒也匠心独具,另有一种意趣。
颜烟见他取出玉簪,悄声问道:“你竟将这支簪子留下了?”
闻人渊默不作声地轻点了下头。
“这便是了。”苍年佑只看了眼他出示的这支碧玉簪,便下了结论,又目带揶揄地看向两人。
颜烟意识到这玉簪是苍若颜与萧钰之间的定情信物,恐怕自己的出身也并非全然如罗有全所言那般不堪,恳请道:“官家可否多告知些当年之事?若我的娘亲便是那嫁与萧钰的宁荣公主,为何最后会流落民间,以致不幸。”
苍年佑见颜烟容貌与苍若颜几乎别无二致,又有那玉簪信物,心中已然认定了她是苍若颜所生。
当年先王苍延绍下令禁止谈论此事,以至于知情之人皆不敢多言,但如今先王驾崩多年,当年之事蒙尘已久,他思虑片刻后便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