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栖岭与杨留在亭中下着棋,顺便闲聊品茗。
王栖岭年事已高,杨留便投其所好地和他聊了些江湖中的新鲜事,又说与他几个养生长寿的方子,不过归根结底也只能起些安慰作用,还是得饮食健康,心气平和。
颜烟与秋绮枫陪同着在一边坐看雨落,自成一派小天地。
这几日下来,他们三人也是探查清楚了,并非整个千山宗都有参与到与御刀门勾结一事中,王掌门在他们来此之前是毫不知情,暂且就只能留在这千山宗内等待事情发展。
“师祖,不好了,林堂主他……他自尽了!”
悠然自得的祥和氛围被闯入报信的火云堂弟子打破。
听闻林广自尽的消息后,王栖岭大惊失色,推开面前的棋盘,起身就让那传话的弟子带路,也不顾外头下着雨,迈步就往思过崖赶去。
颜烟三人取了雨伞,快步追出,跟着他后头去那思过崖上一探究竟。
颜烟才不相信林广会自尽,只是也没能想到其他人会这么快就动手,甚至是直接痛下杀手。
几人在途中路遇听闻此消息的另外四名堂主,带着几名各自分堂中的弟子,也要前去查看。
兹事体大,王栖岭更不想此事扩散到千山宗内皆知,斥退了那些跟着出来想看热闹的弟子,只有他们一行九人打着伞,冒雨往崖上去。
雨天崖上山路湿滑,杨留护着颜烟与秋绮枫上了思过崖,只见那齐整如刀砍斧斫般的崖壁前,林广侧躺在一片污血中。
“阿渊。”乍见尸体,颜烟下意识地就往身旁看去,寻找闻人渊以求得安全感。
然而闻人渊并不在她身旁,只有与她共撑一把伞的秋绮枫看向她,问道:“师姐刚才有说什么吗?”
颜烟怅然若失地摇头道:“没什么。”
走在两人身前的杨留听到这对话,担忧地回头看去一眼,又因自己是医仙谷的弟子,自告奋勇地上前探了林广的鼻息与脉搏,确认他已然身亡无误。
钟临看着林广的尸体,站在一边默默不语。
土尘堂的焦欣是他们两人的师姐,三十不到的年纪,是这五名堂主里最年轻的,只是入千山宗拜师要早一些。
她知道钟临与林广本是感情要好,以为他在伤感师弟去世,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上前跟着杨留查看一番。
“这匕首是林师弟的。”她看到林广手中紧握着的那柄匕首,脱口而出。
这把匕首刀柄缠银丝,刃口锋利,吹毛即断,是五年前千山宗弟子比武,林广赢得最终胜利后,师父赠与他的。
他们几位堂主都见过这把匕首,没想到竟是用它自裁了。
金玉堂的杜力大师兄与木石堂的汪景二师姐也同样认出那匕首是林广之物,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
“林师弟定是畏罪自裁了。”杜力鄙夷道。
前些日子他们几个堂主都听说了林广与御刀门有勾结之事,也知道他是被王栖岭罚在思过崖上面壁一个月,为此还好好嘲笑了一通。
“唉,罢了。”王栖岭一声叹息,摆了摆手,“师徒一场,对外只说是突发疾病,切不可乱传。”
林广脖颈伤口流出的血被雨水冲刷,混合着往周围蔓延,然后渐渐消失。
颜烟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伤势,开口对王栖岭直言道:“林堂主的死法有蹊跷。”
钟临听她说这话,朝她看去,问道:“颜小娘子有何见解?”
“林堂主手中匕首反握,按照常理,伤口应该是在脖颈侧边稍靠后的位置,但现下他的伤却在喉咙正中。”颜烟抬手指向林广手中那柄匕首,大胆猜测,“莫非这匕首是被旁人塞入他手中的?”
“你是说,林师弟是被他人所杀?”汪景并不相信这几个外人,“若是师弟的习惯确实与常人不同呢,又如何能确定有旁人?”
颜烟看着现下雨势减弱,将手中的伞交给秋绮枫,自己朝杨留与焦欣走去,蹲下身凑近林广的躯体,近距离地查看一番。
在雨水的冲刷清洗下,林广脖颈处的伤口显露无疑。
“这伤口的痕迹显示,匕首是从上方往下斜刺而入的,但偏角很小,几乎是平刺而出。”颜烟确认过伤势后,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自裁,倾斜角度应该会更大一些。”
杨留在一旁点头,道:“若确实是反握匕首刺入,这个角度不便发力,也无法造成这般伤势。”
他肯定了颜烟所说,清楚林广是被他人所杀,当下又和颜烟蹲到一起,再次细查林广的身躯来。
众人听他们两人说得分明,又亲眼见到那伤口,事实如此,不得不认同他们所言。
秋绮枫看他与颜烟忙起来都顾不得打伞,赶紧上前去为他们两人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