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颜烟才努力地停下哭泣,闻人渊那平稳的心跳声传入耳中,抬起头来,恰好望进他那双带着真诚关切的眼眸中,脸上不知为何烫得厉害。
“啊,你,你的伤口……”她低下头去,这才看到闻人渊的衣衫被她的泪水染湿了一片,“我……我是不是有碰到?”
“无碍。”闻人渊见她不再哭了,只是说话时还有些抽抽噎噎的,松了口气。
大概是哭得猛了,颜烟的脸颊上飞起红云,闻人渊觉得倒比她方才因受到惊吓而变得煞白的脸更有气色了些。
“倒是你,手腕上的伤痛吗?”他从怀中摸出颜烟留给他的那些伤药,就着现下这姿势,将其中一罐药膏抹了些在她的腕上,谨小慎微地用极其轻缓柔和的动作涂匀了。
那两道勒痕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红得扎眼。
颜烟见他选的药膏没错,便任由他给自己上药,同时感觉到他那不同寻常的温柔,抬眸小声地和他道歉:“抱歉。”
她承认,自己确实将闻人渊留在了河岸边上,弃之不顾,但最后还是靠他出手相救才脱离险境,甚至为他而准备的药最后也用到了自己身上。
“没事了。”闻人渊被她那双仍有些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早就将她丢下自己独自离开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替她双手腕处上好了药,将几只药瓶都塞回到她手中,又抬手顺便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我从未见过你哭成这般模样,有些心疼。”
在他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前,他的心就已经替他说出了这句话。
一时间就连呼吸也仿佛停止了,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闻人渊厚着脸皮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可有进那渔村?为何会被人绑架?”
“我看那渔村的人应该和兴湖上遇到的那群水匪有关系,所以就没过去。”颜烟摇头,“那村外有一座茅草屋,我过去讨了碗水喝,可那碗水被下了迷魂药。”
颜烟将她独自离开后所遇到的人和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闻人渊。
“遇到的那个男人定是和这两人串通好了的。”颜烟向牛车外看去,倒是没见到那对已经晕倒在地上有一段时间了的两兄弟,“那两个……家伙说是要把我交给什么人好换酬金。”
她到底是个女孩家,不好意思爆粗口。
“我刚才有见到树后藏着人,大概就是那雇主吧。”闻人渊只觉遗憾,“可惜被他跑了,连能用以追踪的痕迹都没留下。”
想到此处,他又不悦起来,步下车舆,行至最开始被他打晕的田小四身旁。
闻人渊拽着那田小四的衣领将他提起,照着脸上就是两个巴掌,让他原本就被打肿了的脸又肿了一圈。
田小四被他打醒,捂住脸,嘴里嘟囔着抱怨了几句,但很快就在闻人渊的逼视下意识到大事不妙:“你想做什——”
“是谁派你们来的?”闻人渊打断他,直截了当地询问。
“不、不知道。”田小四结巴起来,直冒冷汗,“我不认识那人。”
“不认识?”颜烟还没跟下牛车,闻人渊的脸上又显现出那种带着些残忍意味的表情,“既然不认识,你们两人又为何绑了人到这儿来领取酬金?”
田小四慌了神,眼神一直往旁边瞟。
“别看了,今日之内他是醒不过来的。”闻人渊双手抱胸,不急不缓地淡淡说道,“雇佣你们的人是谁?”
“小兄弟……不不不,大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田小四一个劲地摇头摆手,“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按吩咐把人带到这儿,没问过那人姓甚名谁。”
闻人渊微微皱眉:“那人长什么相貌总该记得吧?”
田小四觉得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极为骇人,赶忙交代道:“我们是昨夜在镇上的醉仙楼里见到那人的,是个中年男人,戴着顶斗笠,看不清脸。他身边跟着几个徒弟,都会武功。”
“嗯。”闻人渊将这些信息记下,示意他继续说。
“不过我认不出来那是哪个门派的功夫。”田小四生怕他不满意这个回答,赶紧补充道,“那人和住在村外茅草屋的周伯关系匪浅,而且那小娘子也是周伯下药迷晕的。大侠,你们应该找他去啊。”
“我知道了。”闻人渊点了下头,以手作刀砍在田小四的脖根处,让他再度躺倒。
听到对话的颜烟跳下车舆,行至闻人渊身旁,抬头道:“我们现在该去找那周伯。”
闻人渊表示赞同,在离开前取了那从颜烟手脚处解下的草绳来,将晕倒在地上的两兄弟的双手反绑,捆得很是结实,权当做替颜烟报仇。
在将那两人塞入牛车后,闻人渊与颜烟便弃了牛车,一路走出林子,在颜烟的带领下回到村外的那座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