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根,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嗯,好啊。”
温淮安牵着她,将两人的手一同放进了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一会儿路上如果有卖手套的,就买一双。”
“嗯,好啊。”
许笑笑突然变得词穷,除了“嗯,好啊” 似乎就不会说别的了。
两人走在一起,掌心贴着,手腕挨着,肩与肩摩.擦着,比任何时候都要靠的近。他们漫步在老城区,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他问她,拍戏累吗?她说累呀,天天吃沙,连头发里都是沙子,但人是充实的。
他又问她,会有危险吗?她说没有,上次受伤就是个意外。
再然后。
她问他,当医生辛苦吗?他说绝大多数医生都是辛苦的。
她又问,那你呢?他说偶尔吧。
渐渐地,许笑笑的手不冷了,非但不冷,她体内血液正在飞速涌动,以至于她的思绪完全罢工,只任由感觉纵横驰骋。
原来,和喜欢的人牵手,就是这样的感觉呀。
她希望时间就凝固在这一刻,或者......卖手套的今天全都不出摊。
两人走了一会儿,还是遇见了卖手套的,温淮安挑了双羊皮加绒款的,问许笑笑喜不喜欢,她点点头,说喜欢,他就去付钱了,这次,她没抢着买单。
温淮安让老板剪下手套上的吊牌,然后给许笑笑戴上,又问,暖和吗?她还没说话,年轻老板娘先开了口:“呀,你男朋友好细心啊!有福气咯小姑娘!”
许笑笑的脸又红了,好在戴着口罩可以挡一挡,否则看起来一定像个大桃子。
两人出了店铺,隐隐听见有唱戏的声音,前头还围了一圈人,走近一看,原来是陇剧表演。两人都觉着新鲜,站在人群里看了好一会儿。
温淮安问许笑笑听得懂吗?她缓缓摇头,说听不太懂。
但懂不懂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台上台下,戏如人生,人生似戏,无非都是爱恨情仇,生生死死罢了。
她偷瞄了眼那张近乎完美的侧颜,偷偷笑了。
她希望自己余生的故事,余生里所有的喜怒哀乐,得失荣枯,所有精彩的,平凡的,美好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有他的参与。
过了晌午,许笑笑要赶回剧组了,先前的兴奋劲儿褪了大半,温淮安看出她情绪的变化,逗她开心:“看来是想家了。”
“嗯。”
“要么......跟我回上海?”
许笑笑噗呲一声笑出来,“那巨额赔偿,我可赔不起。”
言下之意就是,我也想跟你走,就是交不起赔偿金呀。
她看着手上新买的手套,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低声道:“温医生,不好意思啊,你大老远的过来,我却只能抽出这么点时间。”
静了一会儿。
“那,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这里的戏拍完,剧组就要赶到海南取景了,所以,回去还有一段时间吧......”
阳光徐徐西移,照在身上再无热度,温淮安眼里的笑却依旧温暖。他说不早了,送你回酒店吧。
许笑笑点点头,心绪有些涣散。
回到酒店时,剧组的司机已经候着了。
风更大了,温度又降了些,许笑笑扯下口罩,扬起唇角,“温医生,明天送不了你,先祝你一路顺风了,到了记得给我发信息哦。”
“好。”
“那我......上车了。”
“去吧。”
许笑笑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挥挥手,这才上了车。
车门在关上的那一刹,她脸上的笑慢慢垮下来。身上所有的气力,似乎都在转身的那个瞬间耗尽,她一句话都不想说,靠在车身上,大脑成了混沌一片。
她很明确自己的心思,那他呢?
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要不然,他为何不远千里,就为了这短短数小时的相聚。
要不然,他为何愿意牵着她的手。
倏然,那件久远的、微小的,却非同寻常的事,像冲破天际的一道光,再次萦绕心头。许笑笑想起某个清晨,唇角又弯了起来。
那个创口贴,是他贴上去的吧。
车已开出老远,许笑笑回过头,从后车窗望出去。极目所见,皆是模糊身影,她缓缓转身,心头有什么萎落下去,却又有东西发了芽。
......
次日清早,一架飞往上海的飞机划破天际,在苍穹里拖出一道长长的尾巴。
云层聚了又散,散了又合,世间万物都在按轨就范,一切人事仿佛生来如此,本该如此,注定如此。
然而这架飞机起飞不久,一则来自NASA的报道,登上了今日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