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着腰,举着一块木盾,向着巴士底狂冲,因为自家营寨的方向燃起了一条火龙,当头的正是自家将军埃里克森,这变相认证了他猜测的正确性,立功机会近在眼前,如何不兴奋。
不过没跑几步,高尔德便后悔了,城墙上的安迪斯山民也不是善茬,尤其是碎颅者麦基手下,本来就是一个个可怕的人形怪兽,换了一副刀砍不入,剑扎不透的甲胄,根本就是啃不动的骨头。
到目前为止,他们唯一杀死的一名野蛮人战士是被两名骑士级士兵合力掀下来城墙,围殴致死,在围攻的过程中,他们至少折损了三名骑士级士兵和十几名扈从级士兵。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冲上去,功劳没抢到,自己的小命先搭进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不知不觉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很快便有大量的身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自己中队的成员,自己的将军,再然后他听到了城墙上成片的尖锐哨声。
经过这几天的攻防,他已经基本搞清楚哨声的含义,每一波短哨代表着一波箭支。
只是这次哨声要比以往长许多,箭支的破空声也不对,这绝不是巴士底军弓箭支破空的声音。
这一次要低沉粗粝很多,这代表这波箭要比军弓弓箭更粗更长,加工手艺也不佳,箭杆都没有进行抛光处理。
比军弓弓箭还要粗长的箭支,雷尔德的思维又跳跃了回去,身体却已经形成了本能反应,扑倒了一座烧毁大半的攻城车下面。
然后耳边响的全是“剁剁”“噗噗”声,前者是击穿木盾的声音,后者是击中肉体的声音,随后惨嚎连成一片。
“寻找掩体,寻找掩体,各自寻找掩体,这是重箭,这是穿甲重箭,双层甲也防不住。”
“弓箭手,弓箭手还击,将他们压制住,压制住!”
“压制个屁,人家这是仰射,根本就看不到人,而且箭距不对,咱们的弓箭手还没进入射程。”
“不要乱,不要乱,保持阵型,冲,快点冲,冲到城墙下面就安全了,对方用的是大弓,只适合仰射和平射。”
“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火,火,救命,救命!”
局面乱成了一锅稀粥,整个就是当初城门守备军覆灭情景再现。
安迪斯长弓再次露出了狰狞獠牙,普通重甲在重箭面前就像纸糊的,老波顿在麻痹肖恩的同时,肖恩未尝不在麻痹巴士底士兵。
老波顿的麻痹有没有成功尚且不知,肖恩的麻痹战术已经见到成果。
很多身着双甲的士兵见城墙上的弓箭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为了突袭方便,大部分携带的是攻城工具。
只有少部分像高尔德这种胆小怕死的,才不嫌费事的将自己的盾牌随身携带着,结果可想而知,第一时间遭受重创的便是这些自以为的士兵。
箭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是倾泻下来的箭支数量多达上万支。
环目四顾,幸存的巴士底士兵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入目的除了死尸还是死尸,前几天的所有攻城战损加一起,也没有今天的多。
惨烈程度同样不可同日而语,刚刚倾泻而出的重箭,都是沾了桐油的火箭,不仅将很多攻城器械引燃,将整个战场照耀成白昼,还将很多人变成了人形火炬。
死了的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些没死的,疯狂哀嚎翻滚乱蹿,想要寻求帮助,扑灭身上的大火,稍微有点战阵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徒劳的。
别说扑不灭,就算扑灭了,重度烧伤也没救,他体内的火毒会先一步要了他的命。
城头一片静悄悄,巴士底就像是一只怪兽,静静的蛰伏在黑夜中,等待他们自己送上门去,躲在掩体后面的巴士底士兵面面相觑,究竟是冲还是不冲?
要是再来两波这种箭雨,不等他们冲到城墙下面,人就死光了。
有胆大的伸头观察城头的情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全是重甲士兵,全是碎颅者麦基的重甲野蛮人,对方根本就没乱,咱们中计了,咱们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埃里克森,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给你和你的弟兄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缴械投降,我麦基用碎颅者的尊严保证,绝不伤及你们的性命!你们的城主波顿已经中了我们的引君入瓮之计,已经变成了瓮中的大王八,没有任何翻身机会!”
碎颅者麦基的大嗓门在夜空中异常的嘹亮,“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自己身后上千名弟兄想想,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若是他们全部战死了,他们的父母儿女怎么办?”
城下是久久的静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噼啪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