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叶凌的心情有多糟糕。

她将寒意尽数收敛，走近卫封珏。

看着有些怔愣的卫封珏，叶凌心痛了。

这是自己带的第一个反派，她看着他长大，希望他可以一生平安喜乐。

叶凌不免自责，卫封珏的心结藏得很深，自己却从来没有注意到。

“卫封珏，我在。”她有些无措，静静地站在他对面，陪着他。

处于混沌状态的卫封珏抬眸，迟疑了几秒，才叫道，“师父。”

“师父在。”叶凌继续回应。

但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脑袋瓜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春华的场景。

她走到卫封珏前面，伸手将卫封珏隔空抱住。

“我给你抱，想哭就哭吧。”

少女表情认真，语气有些硬邦邦的，显得笨拙。

但那颗诚心，卫封珏感受到了，他忍不住，破防了，往前一扑，紧紧地抱住了叶凌，就像她是他仅有可能抓到的最后一抹光。

卫封珏得哭声很压抑，断断续续的，像是小兽的呜咽声，低沉而破碎，带着一腔的孤勇。

肩膀上被打湿了一片，叶凌不在意，慢慢地抚着卫封珏的后背，摸着他的头。

就在这小小的书房里，一点点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打在叶凌身后，将影子拉得很长。

渐渐地，卫封珏的情绪平缓下来。

但他没有松开叶凌，在叶凌的怀里，他感受到了一种安全和平稳。

叶凌听到卫封珏开口了，“师父，我想跟你讲个故事。好吗？”

“好。”

“有个小男孩，有次看到一只小猫咪，特别想养。他便求他的母后养一只小猫。母后并不想答应，因为猫爱动，容易冲撞到人。但在小男孩的软磨硬泡下，她还是答应了。”

“小猫特别温顺，喜欢窝成一团晒太阳。小男孩特别喜欢那只小猫，成天拉着弟弟一起跟小猫玩耍。”

“有一天，小猫不见了。”

“后来，小男孩才知道，小猫因为撞到宫中的一个正在怀孕的妃子，导致那个妃子流产了，被人打死了。”

“后来，又被查到是小男孩的母后故意让猫发狂的。小男孩的母后被打入冷宫，没过多久死了。”

“小男孩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后。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养那只小猫。母后就不会死了，猫也不会死。”

叶凌从来不知道这些往事。

听完之后，她突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比如，她知道卫封珏喜欢猫，但从来没想过要养一只。

比如，她第一次见卫封珏被欺负时，那种寂灭无光的眼神。

再比如，他从来都不会提起要求，懂事的可怕。

还有，那一次被欺负后发呆望天，“说了也没用啊。”其实就是他想放弃吧。

一次次愧疚侵蚀着卫封珏的内心，自我厌恶的种子在心底发了芽。

叶凌眼睛发酸，抱紧了卫封珏。

她忽略太多了，也让卫封珏选择将一切都埋在心底。

叶凌仔细查阅信息，并没有仔细说明卫封珏黑化的原因。只有他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和欺侮。

卫封珏的黑化是将所有情绪压抑到极致的爆发。

“你有没有想过，害死你母后的不是你，害死猫的也不是你。”

“你已经十五岁了，应该知道，一只平常都懒得动的猫不会无缘无故地撞人。更何况，你母后这么厉害，肯定会严加防范。”

“但那只猫，是我要养的。要不是我要养那只猫，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叶凌觉得卫封珏好像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她退出环抱，直视卫封珏微红的眼睛。

一字一句的说道，“首先，你母后绝对不是一个恶毒的人。”

“猫是你养的没错，但你真的不想让知道捉到你母后的那个凶手吗？”

“如果是这样，你真的心安吗？”

“而且，你想过吗？就算你不养猫，也会有另外的方法去对付你的母后。”

“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苛责自己。”

卫封珏沉默了许久，就到叶凌的脚都有些酸了。

“好。”

她微微活动了脚，就听到卫封珏低哑的声音。

“对了，这个锦囊是一个小太监塞给我的。”叶凌微微侧身，指着桌上的锦囊，说道，“估计是想利用我来害你，不知道有用没用。”

在叶凌微微侧身的瞬间，手指不下心地划过了卫封珏的胸前。

卫封珏颤栗了一下，他惊觉，两个人的距离好近。还有，刚刚是他抱着师父哭了吗？

他脸一红，将手往后收，站得笔直笔直的。

叶凌见卫封珏不动，自己拿起桌上的锦囊拆开了。

那个小太监和他的幕后之人大概也没想到，叶凌转手就将他们给卖了。

纸条上书：“明日午时临渊竹林见。如若不然，此人性命难保。”

叶凌翻了翻，一只簪子从锦囊里掉了出来。

与她那只一摸一样。

叶凌明白了，绫香的亲人恐怕被抓了。

看来，她还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