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左和柴道煌站在囿郡的上空,这个地方四处山青水绿,分明深受神灵护佑,可不知为何,之中却轻轻浮动着一些细细黑雾,似乎危机四伏。
自周左上报斩魂斧被盗事宜之后不久,天界又一件神兵被盗,天帝大为震怒,斥神兵库看守不力,因此伐谪了大批仙官,并派周左重新寻回决意铰。
“神兵落界之后,最后一次踪迹定在了囿郡……”柴道煌看着手上的乾坤盘上闪着光的点,落在囿郡的方位上。
“阿宿。”周左出声。
“是,殿下。”
“你说……为什么要来囿郡呢?”
“我……”柴道煌沉吟了片刻,神情严肃地看着云端下方的地界,“我也不清楚殿下。”
周左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脚下方的郡县:“那你要死要活跟我过来?”
“臣不是跟着殿下来的,是姻缘簿上囿郡出现了大片错漏,我是下界查验修正的。”
“而且……”柴道煌看着周左深情表白:“我只觉得不能让殿下一人下界。”
“我是嗷嗷待哺的婴孩?”
柴道煌一脸坦然:“阿宿也没有母乳可以喂养殿下。”
“那你跟过来?”
“阿宿自然有阿宿的用处。”
“哦?你说说。”
柴道煌道:“我知晓决意铰的事情。”
周左点点头:“确实有用。”
“那你把你知晓的东西都告诉我,然后自行回去吧。”
“不行啊,殿下……”柴道煌也不管周左的话了,直直往囿郡处落,“我还要肃查姻缘簿错漏一案!”
周左看着柴道煌不由摇头笑了笑,也施法跟了上去。
周左落在囿郡的土地上,这个地方安静得有些吓人,柴道煌不知道落在哪里了,下来半天也没看见影子。
周左撤了仪仗,化作凡身,走上了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几乎都是独来独往,人与人很少交流,整个集市除了偶尔买卖交谈的声音以外,没有一丝一毫杂乱无章。
周左抓住了一个人,刚开口叫了一声,就看见他和那个人之间牵起了一条细线,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周左拉住他的袖子,怔了一下,突然惊奇道:“你能碰到我?!”
周左把手缩了回去:“有什么不妥的吗?”
那人几乎热泪盈眶,伸过手来激动地握住了周左:“三年了,我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和人接触过了……”
“为什么?”
周左环顾四周,见所有的人之间都有一条缝隙,仿佛是一道怎么也破不开的禁制,没有人能够超过那条缝隙接触,每个人都仿佛被隔绝在了一个空间里,进不去别人的地方,也出不了自己的一隅。
那个被周左接触的人说道:“这个地方,在三年前,被下了诅咒。”
“诅咒?”
“三年前,不知道哪里突然有了一个传说,说是到了囿郡就可以求长生,于是天下人熙熙攘攘,全都来到了囿郡。”
“之前人烟稀少籍籍无名的小郡县居然就这么闻名遐迩,渐渐的,人口也越来越多了。”
“到这个郡县的,大都是些年老而财重的,或是年轻却患了不治之症的,总之那些人散尽千金都为长生,如今有这么一个机遇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长生,便削尖了脑袋要过来了。”
“一时之间,囿郡人满为患,而进入了这里的人发现,年老者似乎停止了衰老,患病者突然不药而愈,一切都如传言所述,他们求到了长生。”
“唯有一点,稀奇古怪得很。”
“那些求得了长生的人,好像被囿进了一个隐形的圈子里一样,再也没办法触碰到任何人。”
那个人抓住周左:“可是太奇怪了,我居然能触碰到你……”
他说完之后又壮着胆子去试着碰了一下其他人,却发现没办法触碰。
周左看着他,问道:“那你呢?”
那人不解地回看周左:“嗯?”
“你为什么来囿郡?”
“我?”那人挠了挠头,“我忘了。”
“忘了?”
“这里的人都会渐渐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变成一具没有感情,只有本能的□□。”那人解释道。
“为什么?”周左又问。
“因为他们被决意铰剪断了一生所有的缘,当他们踏进囿郡的那一刻,身上所有的缘线就会渐渐被囿郡剪断,直到最后,一根缘线也没有,留不下一丝一毫缘起缘灭的记忆,也无法再创造新的缘法,被六道摈弃,成为三界的边缘之物。”
周左回头,看着抢着作答的另外人,轻笑了一声:“看来,果真还是有点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