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珂祖细细回想了一下,“那时候你还尚在……”
她刚刚要说出那个地方,后来又住了嘴,接着道:“可若是这样,那这岂不是同那边有瓜葛了?”
孟弋摇头:“我也不知道,才把她带了回来。”
“只是这小鬼似乎灵力不支,除了口中喃喃这几句,根本就出不了声,所以我想请珂祖帮忙,用魂针把她先缝接起来,等她能开口了,我们再进一步盘问。”
珂祖点点头:“好,这件事尽管交给我,君上放心,三日内我定将她缝合好。”
孟弋站起来,对着珂祖施了一礼:“那就有劳珂祖了。”
珂祖连忙道:“君上说的哪里话,奴自被君上带进魔宫之后,就一直在松竹居里无所事事,只能做些缝补上的小玩意儿,让君上和阿棠开怀一二,如今能为君上尽忠效力,奴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麻烦。”
孟弋摆摆手:“那好,那就交给珂祖了,我先走了。”
“君上慢走。”
孟弋渐渐走远,珂祖看着那堆碎片,忍不住皱眉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什么仇怨,要把一个人的灵魂砍成这副模样?”
珂祖抬起手中的丝帕叹了口气:“看来,你还得再等一等了。”
“身为天界上神,怎可同妖界劣等的小妖苟合,孟将军,念你是天界战神,曾护佑天界一方安定,这斩魂斧是上古的神物,劈在肉身,却斩入灵魂,如今只要你自行以这斩魂斧斩杀掉这孽缘情丝,此事便将功折过,就此作罢了。”
孟弋缩在角落里,看着仙界一种月白衫的神仙围着自己的父母,说的话却咄咄逼人,他们虽个个慈眉善目,眼底却泛着狠厉的光,母亲被他们逼得躲在父亲身后不敢说话。
父亲幻出神兵挡在身前护住母亲:“穗音虽出生妖界,可是从未做过任何上天害理之事,她虽是妖,可与人亦无异,恳请各位大人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接着一个银眉斑须的老者开口了:“妖就是妖,人神尚且殊途,何况妖与神?”
父亲坚定道:“不论如何,她与我结发,便是我的妻,若是诸位再对我们苦苦相逼,就被怪我动手伤人了……”
那神仙老者脸色一变:“孟成佑,你别不知好歹!虽然你贵为天界战神,我们是奈何不了你,可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儿!”
“今日你若是自行了结,我等尚可念好生之德,放你那小儿子一条生路,倘若你偏要一意孤行,我们便回宫奏明天帝,届时,只怕你们一家,都难逃雷霆之劫了。”
母亲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孟弋,眼泪立刻便掉了下来,她抬手擦掉眼泪,急急地拉住父亲的手:“孟哥,杀了我吧,杀了我,保住你和弋儿……”
父亲抓着母亲的手,声泪俱下:“穗音……我做不到……”
母亲拿过斧头递到父亲手中:“我知道的,我知道……可若是要你和弋儿和我一起赴死,我也是万万不愿的,孟哥……孟哥……你只当是成全我……”
父亲手中的神兵落地,发出乒乓的声响,他颤抖着接过斧头,看着母亲:“穗音,对不起……”
母亲只是含着泪摇头,没有一点埋怨:“照顾好弋儿。”
那时候的孟弋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看着爹娘哭,觉得心里很闷很慌张,却没料到,下一刻,父亲举起斧头,狠狠地劈向了母亲。
“娘!”
孟弋只感觉滚烫的鲜血洒在自己的眼睛上和嘴巴里,他看着他母亲如同枯叶一般倒了下去,最后那一刻,她只是努力地把头仰起来去够着看孟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和孟弋说什么。
那血溅得孟弋不敢上前,可是眼泪跟着他母亲溅过来的血液一起流,嘴巴里,是鲜血的问道,又腥又涩,他吓得瑟瑟发抖,腿软得迈不出步子,最后他听见那群神仙对着父亲道:
“再劈几下,这样她的灵魂便成碎片无法复原,也无法转世,如此,孟将军才能心无旁骛,重归神位啊。”
“孟将军你好生糊涂啊,你本有大好的前程,身上还有和西海天女的婚约,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自毁仙途啊……”
“是啊,这小妖有什么好,不过稍有几分姿色,天宫绝世的仙女都不够你挑,将军又何须为一个小妖执迷不悟呢?”
孟弋耳朵里乱糟糟的,他只听见那斧头砍在母亲骨肉上面发出的令人战栗的声响,血肉飞溅到他的面前,父亲只是沉默着一下一下地把斧头落在母亲身上,突然飞出来了半张脸掉到了孟弋头上。
孟弋伸手把那半张脸从头上拿下来:“是林芙蕖的那半张脸。”
孟弋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