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月升,柴道煌坐在月老宫外姻缘树下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地闭目养神,突然感觉周围有一阵灵力波动,抬眼一看,周左殿下的结界居然落在了月老宫。
周左抱着浑身是血的阿棠,神色苍白:“仙师,帮个忙。”
柴道煌看着他被染红的月白衫子,吓得从躺椅上站起来:“殿下,方不是去东渚取天蛛丝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周左疲惫不堪地笑了一下:“说来话长,可否先进你寝殿一趟?”
柴道煌连忙让了一条路出来:“殿下请。”
阿棠的整个胸口都被贯穿了,只是好在那畜生的毒牙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居然避开了要害,留了她一条命。
周左把她放平在床上,接过了柴道煌递过来的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污血。
天蛛的毒牙粗长,阿棠被整个刺穿,胸口被从前到后刺了碗口大的一个洞,隐隐约约能从前面的洞口看到身下的床褥。
柴道煌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忍不住皱眉:“东渚天女下手如此狠毒,这不过是个半仙之躯的小童,竟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与她无关,”周左把手帕递给柴道煌,施法替阿棠疗伤,“天女已经行了方便,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柴道煌疑惑道:“天女既没有为难,缘何取一道丝便受了这般重的伤?”
他沉吟片刻,最后猜测着问道:“莫非殿下遇上了魔界的人?”
周左摇摇头:“是为天蛛所伤。”
“天蛛?”
柴道煌有些惊讶:“这圣兽生性温和,应该不会轻易伤人啊……”
“不清楚,突然便发狂了,是我不好,让她去吸引天蛛,若是我去,至少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柴道煌安慰道:“一切皆为命定,殿下切勿过分自责了。”
周左没再说话,只默默把灵力输送至阿棠的经络,淡蓝色的灵力顺着四肢通过经脉延伸至胸口的伤口处,那些灵力在伤口边缘勾结,开始结成一张细细的网慢慢铺开,最终将阿棠破碎的伤口连结了起来。
周左收了法术,看着阿棠被修补起来的透明伤口长舒了一口气:“阿棠的伤口实在太深,一时半会儿估计难以痊愈,我先替她止住血,用灵力将她的伤口暂时粘合,等她清醒些,再去给她寻药。”
周左身形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稳,柴道煌连忙扶住他,却碰到他背上的伤口,当下又是一惊:“殿下您也受伤了?”
周左摆摆手,顺着坐到阿棠旁边:“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仙师大抵也知道我寝殿里的状况,这小丫头,今夜只能先歇在仙师这里了。”
柴道煌敛起神色看着周左,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会替你照看她的。”
周左垂眸,疲惫地点点头,片刻后站起来道:“那劳烦仙师替我照料一二,我先回寝殿调息一下。”
柴道煌连忙扶他:“殿下小心些。”
周左止住了他的动作,朝他笑了一下:“无妨,我不碍事的。”
柴道煌无不担忧地看着他:“殿下……”
此时周左也恰好开口:“仙师……”
二人相视一笑,柴道煌让道:“殿下您先说。”
周左颔首:“今天麻烦仙师了……”
柴道煌摇头否决:“殿下肯让我帮忙,是信任我,倚重我。”他抬头看着周左,态度真挚:“殿下……承蒙殿下不弃,有些话,虽有些逾矩了,阿宿还是想跟殿下言明。”
周左看他态度严肃,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也正视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柴道煌接着道:“天孙殿下是天界的未来,是天之骄子,阿宿惶恐,能与天孙殿下有所交集,是阿宿的福气。”
“不过,这天宫之中,鲜少有人愿意同天孙殿下深交,一则不敢亲沐殿下芳泽,二则怕惹攀缘之嫌……”
周左了然道:“我知道了,我此番与仙师下凡,确实对仙师有些困扰,今夜贸然叨扰仙师,也实在叫仙师难做,这样,我现在就将阿棠带走,重新找地方安置……”
柴道煌慌忙拽住周左:“殿下误会我了……”
周左疑惑地看着柴道煌。
“我……”柴道煌有些急切,说话也吞吐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不怕天宫风言风语,我觉得殿下忠实讲信义,是位谦谦君子……如果可以……我实在想和殿下结交好友……”
“我只是……”柴道煌看了一眼周左,有些忐忑,“我只是怕殿下以为我攀附,故而前面才铺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