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也不会做吗?”
她不死心地再次询问,得到否定回答后,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秦永义坐在她身旁,一把老旧的太师椅叫他坐得“嘎吱嘎吱”直响:“和易,我之前一直以为边关的生活就够苦了,本以为来了望都能吃顿好的,没想到竟然惨成这样。”
朝露抿唇解释:“小将军,朝中百官贪墨者多、爱民者少。我家大人将家财尽数拿去赈灾,实在没什么余钱了。”
“弟妹、弟妹,”秦永义忙不迭地作揖,“我与和易是生死弟兄,方才都是玩笑话,怎会当真介怀?”
明敕站在离姜博喻八百米远的地方垂头擦剑,始终一言不发。
她暗叹一口气,只觉自从他们过来,烦心事非但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多了。
“大人!”丰藻急急跑来,面有忧色,“宫中来人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秦匀之,你们先去躲躲?”
小皇帝连自己亲弟弟养私兵救驾都要喊打喊杀,她这儿要是被拿着边军入京的实证,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躲什么?莫非是和易瞧着别家的香好,给朕送的换了不成?”
血色立时从姜博喻脸上褪去。
【你吗,说了宫里来人,没说来的是小皇帝啊。】
符采淡淡扫了正厅诸人一眼,挑眉问:“都没朕好看,你藏他们做什么?”
见秦永义肌肉紧绷,眼瞅着就要先发制人,明敕不情不愿地学起了江州口音:
“参见陛下。”
“不是望都人?”
姜博喻暗自捏了把汗:“听说陛下隆恩浩荡,老家来了几个打秋风的亲戚,想沾点陛下的光。”
“是吗?”符采在她旁边坐下,亲自倒了杯白水,“你这几个亲戚瞧着倒是挺能吃。”
【圆不回来了,救命。】
这次明敕他们带来的人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日日习武,身形即便算不上健硕,也能说是精壮。
若是换成赵家那拨人,兴许还能蒙混过去。
“嘿嘿,都是庄稼汉子,全靠老天和陛下赏口饭吃。”明敕陪着笑,偷偷瞪了秦永义一眼,叫他出来解释,后者却把脑袋偏开,眼观鼻鼻观心地装鹌鹑。
“你怎么知道朕要赏你饭吃?”符采唇角勾了勾,脸上却没什么笑意,“甘连珠,端上来。”
几十个内侍宫女鱼贯而入。
站在最前的提着食盒,中间的抱着米袋,最后的一人扛着几大扇猪肉,看得姜博喻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这几天也没怎么吃饱。
符采看见,笑着敲了下她脑袋:“没出息。”
“陛、陛下……”
“行了,早上的事儿是朕不好,和易莫往心里去。”符采把水递给她,“这儿是和易家,朕也不过是个不速之客,都抬起头说话吧。”
明敕依言抬头,大不敬地直勾勾盯着符采看。
灼热的视线落在他嘴唇上,叫符采不禁抬手摸了摸,偏头问姜博喻:“朕这脸上可有什么异样?”
秦永义猛然回神,压着明敕跪下:“陛下,这兔崽子没见识,头回得见天颜,一时被您的气度震慑到了,请陛下恕罪。”
“说了,朕是客。”
让宫人把食盒都放餐桌上,符采招招手,叫甘连珠先领着其他人去找姜府的管家:“别杵这儿影响朕与和易说话。”
打发了下人,他沉思片刻,指节轻叩桌面:“这位……公子,听着不是江州口音,倒像北方人。”
“陛下明察秋毫,”姜博喻小心翼翼给他戴上顶高帽,发动了最擅长的睁眼说瞎话技能临场乱编,“匀之确是北方人。前些年与边春一役,他家人皆死在外族刀下,这才伤心南下去了江东。”
【老秦,北方人,伤心南下。】
她心里重复了几次关键词,随时准备着符采后面折回来抽问。
小皇帝点头又问:“就这二人?”
……这该怎么回答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但是符采这个性格,也说不准会变成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姜博喻犹豫片刻,下定决心说:“就这二人。”
话音刚落,符采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难道他知道了?】
【应该不会,我也才与他们见上面,当时在场的又没外人,应该不会知道。】
说不准这小皇帝是又演上戏了呢?
她清清嗓子,准备岔开话题:
“三王爷豢养私兵是实,您若是不处罚,叫此风气盛行望都,也是不好。但量刑不怒,还是以适当为好,不可太过严苛。”
符采却不买账。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笑:
“小白仙儿,你这府中的护院,怎么都是北方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