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言息月真的听到了她说话,手上的力道确然轻了一些。
宁远远见机会来了,赶忙趁机发力甩掉了他的那只手。
“远远?”体内的灵力适时也平息了几分,言息月的意识回笼了些,他半睁着眼望着宁远远,声音中似是还有些疑惑。
宁远远惊喜道:“我在!”许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没死,还活着!”
言息月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血红褪去后的眼睛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过,宁远远也没有想那么多,她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话一落,她就发觉不对了,这一身的血,当然是哪哪都不舒服了啊。
言息月倒是什么都没说,眉眼淡淡,与他还是小孩模样的时候不大相同,看着竟是冷漠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才道:“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他伸手碰了碰身旁的鸣隐。
鸣隐得到主人命令,剑身似是回应似的闪了闪光,而后在半空中飞旋两圈,便朝着东边冲去了。
宁远远心知鸣隐应当是帮他们找地方去了,于是在望不见剑影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她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偷偷地飞快掠了言息月一眼,但也没敢正眼看。
“怎么了?”言息月突然道。
宁远远噎了一下,表情不大好。
怎么了?
她还想问他怎么了呢。
怎么之前小孩模样的时候对着她就乖乖巧巧,亲亲切切的,有事没事还老想求个抱抱?
再看看现在!
一脸冷淡,语气疏远……哼,真是长大了呗,白瞎了她一颗火热老母亲的心!
“没什么。”宁远远恹恹地应了一声。
怎么说呢,她知道,可能是因为人确实是长大了,处事总不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而且言息月本身也老大不小了,先前不过是因为灵力耗费过度才成了个小孩,在那种情况下性格有些变化,撒个娇什么的也没问题。
但现在既然变回来了,自然其他的也要跟着变一变。
可是,她心里就是不大平衡,毕竟这个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她都没有准备……
鸣隐很快就回来了,它将剑尾指向了东南,意思非常明确。
宁远远点了点头,抛开先前的那些胡思乱想,伸手去扶言息月。
然而,就在指尖快要触到言息月肩膀时,她顿住了。
宁远远这时才猛然发现,他人变大了,衣服可没有啊!
她神情僵硬着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好嘛,说好听了叫衣衫褴褛,不好听了,那就是身上只挂了几根破布条而已!
上身——该看的都能看到。
下面——倒是把该挡的地方挡上了。
鞋子——早已经没了。
言息月见她突然顿住了,便下意识朝她看了一眼,待顺着宁远远的目光一齐看去的时候,言息月也愣住了,表情瞬时崩裂。
纵使平时淡定如他,此时也不知作何反应了。
他犹记得当年被那些人追杀时,也没有如今这般无措。
宁远远倒是反应得快,她什么话也没说,接着方才的动作便将言息月扶了起来。
身上的剧痛如巨浪般复袭而来,直窜颅顶,言息月此时本就虚弱,这一下,竟叫他险些又晕了过去。
宁远远看着被她揽在怀中的言息月,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纠缠,额上汗珠不断,一时间表情有些诡异。
她觉着,此时两人的位置应当是反了。
宁远远挠了挠头,道:“阿月,不然我背你吧。”
看他这模样,走也走不了几步。
言息月闻言,再次睁开眼,眼中水光朦胧,瞧着十分可怜。
宁远远一下子就看出了他想否定,于是忙劝道:“我力气大,可以的!而且,你现在情况不好,真的不能大动了。”
方才那一下,已经激得他的伤口裂开了,宁远远此时都能感觉到透过自己衣衫的湿润了。
言息月自是更加清楚,片晌,他深吸一口气,虚弱道:“好吧。”
“远远。”
宁远远过了一会儿才回,“怎么了?”
鸣隐指的这条路是条山间小路,树多,草也多。
许是前两天还下了雨,这会儿土还有些湿,宁远远生怕一个错步连人带……带着言息月就滚下去了,所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盯着脚下,所以回起话来总是不那么及时。
言息月目光微沉,似乎是在盯着路的某处在发呆,“累了就休息会儿吧。”
他侧眸又将视线定在宁远远的侧脸上。
又有汗了呢。
他抬手帮她擦了擦。
可是,他手上还有干涸的血,这么一擦倒是给她抹了一脸血……
言息月眨了下眼,默默地收回了手。
他毕竟是个男人,身量也比她高了不少,其实这么挂在她背上,非常不合适。
……体积和面积上的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