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抖落到浅灰色的被子上，行成一道窄窄的金色光条。

那光条先是在鼓起的被子上，渐渐平移到了被沿、颈侧、耳垂和颊边、最后落在紧闭的眼睛上。

眼睛的主人动了动睫毛，“咻”地一下把被子拉过了头顶，抓着被子边沿的手指没几秒钟便无意识松开，重新一动不动了。

管家微微屈首站在门外，等到金色阳光照耀在门把手上时，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房间里的被窝一动不动。

管家很有耐心地再敲了一遍，并且节奏与力度与刚才分毫不差。

被子边沿的手指动了动，把脑袋蒙得更紧了。

管家于是“咚咚咚”再敲了一遍。

不过这一次，没等他敲完，房门便被打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眼神阴郁地盯着他，也不说话，也不让路。

管家从容地微微弯腰：“秦先生，早安。”

秦无寐还沉浸在起床的幽怨中，一句话也没说，深色的眼睛狼一样地盯着他。

管家非常自然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看您的样子似乎还没来得及洗漱，需要我进去为您准备好洗漱用品吗？”

“不用了，再见。”

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管家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对着关闭的房门恭敬地弯了弯腰，十分有礼地退出了走廊。

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穿过茶室走到另一侧，敲响了另一扇门。

屋子里很快传来一个清淡微冷的声音：“知道了。”

管家于是礼貌地弯腰，这才下了楼梯。

半刻钟后，秦无寐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阴郁，神清气爽地从房间里出来，正碰上对面也刚从房间里出来的雪映心。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衬衣，长发被一根黑色的橡皮筋扎起，比昨天松松挽住的状态多了几分烟火气，完全显露的五官却比之前更显清冷，愈发惊心动魄。

秦无寐毫不客气地上下扫了雪映心一眼，笑眯眯道：“雪先生早上好！今天这一身很适合你！”

“好看吗？”雪映心关上门，抬起头淡声道。

“啊？”秦无寐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是面前的雪映心一直盯着他，秦无寐只好试探着点了点头，“挺……挺好看的？”

雪映心点点头移开了视线。

秦无寐犹豫地挠了挠脑袋，决定不纠结这件事，换了个话题道：“雪先生，我昨天看到房间衣帽间里有一柜子的娃娃，听管家说是你为朋友准备的，那房间也是为他准备的吧，我住了对方不会生气吧？”

“你觉得愧疚？”雪映心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礼貌性地客套一下。”秦无寐实话实说。

雪映心瞥了他一眼。

秦无寐没有被他的冷淡打击到，继续问道：“那你那个朋友还回来吗？”

“不知道。”雪映心说。

“那对方回不来怎么办？”

“不回来就把那些东西烧了。”雪映心看着秦无寐，语气平静道。

“？！！别啊，人有罪，娃娃无罪啊！”秦无寐连忙道，“或者你有没有考虑过，给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重新找一个温柔善良、善良体贴的家长？”

秦无寐眨了眨眼睛。

雪映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了一句：“不用了，子不嫌母丑。”

雪映心说着，走下了楼梯。

“虽然你似乎是在夸我比你朋友长得好看，但这句话似乎不是这么用的……”

秦无寐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一种微妙的被嫌弃了的感觉。

餐桌上的早餐已经摆好，佣人在给两人盛完粥后，安静地站在一边。

雪映心和昨晚一样，除了喝了一碗粥之外基本没动过桌子上的其他食物，全被秦无寐一个人干掉。

说来也巧，桌子上大部分食物都是他爱吃的，秦无寐吃完了才发现雪映心基本没动筷。

真是有钱人的任性，不吃也要做。

临走时，厨师大哥一脸不舍，秦无寐不由安慰道：“没事，等哥以后有钱了，就把你挖过来当我的厨师，你菜做得真挺好吃的。”

厨师正在抹眼泪，闻言神色一凛，坚定地推开了秦无寐：“那还是算了，你再有钱也不可能比先生有钱。”

秦无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