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后，唐宇年的经理之位是保不住了。

餐厅里，秦无寐和唐清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服务员拿来菜单，向两人示意。

“他先点。”唐清轻轻扬了扬下巴。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无寐毫无谦让意思地拿过菜单，从菜单最上面一排点起，一点也不客气将自己有点胃口的都点了一遍，足足有十几份。

旁边记录的服务员眼里的鄙夷已经藏不住，哪有人这样点西餐的，完全是暴发户作为，更何况这人还不是暴发户，一看就知道是对方西装长裤的男士付钱。

唐清的眉头在他点第五份菜品的时候已经忍不住皱起，再听到他毫无搭配之意的乱点一气更是目光不善。

等服务员离开，唐清径直问道：“你是在装吗？即便你再怎么装，我也不会放过你。”

秦无寐大感冤枉：“吃个饭而已，当然想吃什么点什么，逼逼赖赖一大堆有的没的，那是吃饱了的人才会干的。”

唐清静静看着他。

秦无寐这才想起来，对哦，这个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逼逼赖赖什么酒配什么菜口感最好之类的，不就是他本人吗？

“那我当初不是吃饱了撑的吗？”秦无寐随意道。

秦无寐说的大实话。

即便在游戏里他出身贵族，但实际上贵族也是人，而且他还是个标准的中国胃，西餐那点分量根本不够他填肚子，为了保持战斗水准，他一般都是在家里吃饱了再去羞辱唐清。

唐清看着秦无寐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的模样，很难相信一个人竟然可以精分到如此地步。

唐清记忆里的秦无寐，贵族出身的大少爷，平时最注重贵族涵养和礼仪，在公众场合从来不曾放松过仪态，虽然嘴巴很贱，但一举一动确实带着贵族天然的优雅，坐卧行走引得不少普通出身的二代甚至是一代竞相模仿，所以他如此嘲笑他的出身，唐清虽然烦躁，却从没有怀疑过对方的性格。

但是眼前的秦无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点起菜来不讲究搭配而只求量大够饱，唐清竟然反倒觉得这才是虚伪。

不过对方什么性格与唐清无关，他今天来，只为给对方打个招呼。

“您好，慢用。”服务员上了第一道菜，打断了唐清的思路。

秦无寐拿起刀叉，虽然姿势十分正确，但并没有刻意追求无声，刀叉间的碰撞声不时响起。

唐清拿叉子的手指紧了紧，等放下餐具后，抬眸对秦无寐道：“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吧。”

秦无寐叹了口气：“这才第一道菜呢，我就听到了最后的晚餐式宣言。”

唐清目光毫无游移，淡声道：“你变成什么样了我不感兴趣，只要我确定了你是你，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今天这顿饭好好享受，不出意外，这确实是你最后的晚餐。”

“要不你再听我解释几句？”秦无寐觉得自己还能抢救。

唐清眸子轻抬，向他投来“开始你的表演”的目光。

秦无寐想了半天，没想好借口，只好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游戏嘛，有输有赢，何必斤斤计较，将个人情绪带到现实中来，这不是反被游戏玩弄？”

“你不斤斤计较，所以劝跑了我的未婚妻？”唐清以一种平淡的声音询问道。

“……游戏npc，何必多做计较，你没有未婚妻助力不也把公司开起来了吗？”

“所以这就是你后面高薪挖走我公司元老的理由？”唐清接着问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游戏而已，不要太纠结，人民币玩家哪里都有，打不过就买，人之常情……”

“后面花钱买公关写文章抨击我出身以及暗示我未婚妻因受不了我身上所谓平民毛病而跑路的黑料也是出于人民币玩家的人之常情？”

“这倒不是，这是出于一名营销出身的商人的职业本能。”秦无寐严正澄清，随即瞥见面无表情的唐清，连忙补救道，“你又不是明星，这点东西无关痛痒、无关痛痒啊！”

确实无关痛痒，这是秦无寐的第一次强势出击，没能抓住问题核心，除了给唐清造了一个贫穷人设引人同情之外，屁用没有。

不过后面他就学乖了，他把料抖到上流阶层去了。

那些老顽固这一看还得了？草根出身、被贵族羞辱、作风果断手腕狠辣，还得了平民一大票同情，隐隐有与贵族们分庭抗礼之势，这不是爽文小说开头是什么？当即就想把苗苗掐死在摇篮里。

唐清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最后怎么输的心里一清二楚，那些东西让他在普通出身的商界人士那里得到了不少支持，迅速打开了商路，但同时也被顽固派视作眼中钉，最后更是被底蕴深厚的顽固派贵族们联手打压，产业一夕倾塌。

秦无寐赶紧转移了话题：“出身决定不了什么！一个人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你看你，以前连红酒分哪些种类都不懂，如今吃西餐的姿势比我优雅多了！”

唐清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淡声道：“这我倒是没看出来，我都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