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
冷武阁火光正盛。
今日周嬷嬷派人过来,说俞姝不用去深水轩了。
俞姝早已料到,今夜安排押送“囚犯”,那五爷自然不得闲。
她直到后半夜才睡下,之前一直在默默听着隔岸冷武阁的声音。
整整一晚,都风平浪静。
也就是说,詹司柏没能诱敌上钩。
俞姝放下心来,安稳睡了一觉。
翌日,天晴了一时。
天高云远,秋风送爽。
俞姝虽然瞧不见这秋景,但也在凉爽的秋风里,心下舒畅。
那五爷昨晚没有回内院,今日一上晌也不在。
俞姝乐得自在,但下晌他一回来,周嬷嬷便让人来提醒俞姝,今晚不要忘了去深水轩服侍。
俞姝面无表情地应了,却听到苗萍轻快起来的脚步声。
接着周嬷嬷一走,苗萍人就不见影了,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半晌才回来。
俞姝对她的行径不作任何表态,但她叫了姜蒲,“晚上你陪我过去。”
姜蒲从前只是宴夫人院里的三等丫鬟,做些洒扫的活计,自然是比不上苗萍体面。
俞姝这么一说,姜蒲愣了一下。
苗萍却吃了一惊,脱口问道,“姨娘说什么?”
俞姝却没有给她重复的意思。
起身回了内室。
姨娘是主她是仆,这决定由不得她疑问。
可苗萍看着俞姝的身影,忍不住拧紧了帕子。
深水轩那日晚上,她娘特特教她,反正这韩姨娘对府里一切不知,又是个眼盲的,她可以借韩姨娘的身份办事。
下晌五爷回来了,韩姨娘要过去服侍。
所以她方才去了厨上,借韩姨娘的名义,让厨上做了金丝酥来。
等到晚上,她也能借这点心,跟五爷说句话。
但眼下韩姨娘不让她去了,这美差岂不是便宜了韩姨娘自己?
苗萍敢急不敢言,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盯着俞姝的内室看了半天,将帕子攥了又攥。
俞姝并不关心苗萍作何感想,叫了姜蒲到一旁问话。
“你们平日里若是伤风感冒,如何看病?”
姜蒲回答说是有医婆,“这医婆专门给国公府的丫鬟婆子看病,姨娘有什么事吗?”
俞姝直接道,“我这眼疾,也想寻那医婆瞧一瞧。”
“这怎么行?”姜蒲摆手,“姨娘是主子,怎能寻医婆看病?”
俞姝犹豫了一下,“那寻谁瞧?去外面请郎中吗?”
姜蒲好生想了想,“咱们府里只有三位主子,但凡生病都是请了太医来看。杨太医擅眼疾,姨娘可以回禀了五爷和夫人,请杨太医来看。”
这话可就让俞姝不免有些不安了。
要是杨太医真的来了,会不会能瞧出来,她就是那日上车威胁看病的人?
而且京中有贼人出没,杨太医约莫也会联想到一起吧?
思及这个,俞姝怔了怔。
那詹五爷满京城地搜查在逃贼人,杨太医好似并没有提供什么线索给他。
但凡说遇到有眼疾的人劫持马车,詹司柏必会怀疑。
杨太医既然没有开口,看来是不想蹚这浑水。
那么就算杨太医见了她,也未必会多言。
俞姝暗想,杨太医到底是常出入宫闱的太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谨慎的很。
不过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她亦不敢冒这个险。
她道姨娘是半个奴仆,看不得太医,“若能请个郎中就好了。”
之前杨太医已经将增减后的方子告知了她,只是太医建议替换的那些药物名贵,不是她这种寻常百姓能用的起的。
所以还得找个大夫替她过了明路,这样才能尽快用起治眼的良方。
另外,便是避子汤的事情。
明面她自然拿不到,若是能同大夫往来起来,兴许就有办法。
俞姝见姜蒲并不了解,便也没再问下去,只道寻机会同宴夫人提一提。
她眼盲,自然也没留意苗萍闻言,朝这边瞧了一眼。
... ...
“不成了娘,她防着我了。”苗萍垂头丧气,把俞姝的决定告诉了姚婆子。
“... ...我还特特求了灶上做金丝酥给五爷,全给她做了嫁衣。”
姚婆子听了,半晌没说话。
苗萍抿了抿嘴,“她只想自己得宠,怎么肯分我一半?这事算了吧,娘。”
她娘却哭丧了脸。
“你若是不能得了五爷的青眼,说不定你三哥真要被派出府做事了。听说外面又有几伙流寇要自立为王,五爷还没来得及派兵去剿,若是你三哥出去,出了事怎么办?”
苗萍不知,“可女儿有什么办法?”
姚婆子好生想了想,拉着苗萍压低了声音。
“那姨娘并不怎么得宠,要不然,五爷也不会不许她过夜。可见,但凡她有不规矩的地方,五爷必然要迁怒的,说不定就撵出去了。”
“娘什么意思?”苗萍讶然。
姚婆子说,“反正那韩姨娘都防着你了,你跟着她也没得什么好,倒不如想想法子,让五爷厌弃了她。夫人自然还要找别人的,咱们不更有机会了?”
苗萍吓得不轻。
“这... ...我有什么本事,能让五爷厌弃她?”
姚婆子安慰了女儿,“别怕,你仔细跟我说说,她这两日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娘替你想。”
她这么说,苗萍还真就想到了一处。
... ...
下晌无事,俞姝暗暗算着京城封禁了好几日,该开城门了。
听说那五爷一早去了宫里,会不会是解封的事?
她琢磨着五爷的事情,不想宴夫人那边来了消息。
小丫鬟过来传话,“姨娘,夫人让姨娘换身衣裳,同五爷夫人一道,去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老定国公的夫人宴氏,詹司柏的嗣母,宴夫人嫡亲的姑母。
俞姝只知道这位老夫人身体并不好,一直养着。除了宴夫人,旁人很少见到她。
俞姝换了衣裳去了。
她刚到门前,就听见那五爷大步流星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