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一路走来大元,见过了这天下苍生,觉得他们如今过的幸,亦或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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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妙德把脾气踢回去。
僧我和尚沉默了,他这一路所见,到处是烽火连天,百姓过的比蝼蚁尚且不如,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骨肉相残,易子而食啊!
这样的天下,绝对算不上有多好。
就连后景王城的富庶,那也是建立在剥削无数的平民百姓上。
竭天下而奉一城,莫过于是。
见僧我和尚不再言语,裴妙德反而自顾自地说起来。
“战争对平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情,从古至今莫如是,贺牛州近年来的纷乱,总得有个人替它画上句号,诚然,统一贺牛会死很多的人。”
“可这些人的死,是为了后辈子孙不再经历和他们一样的命运啊!”
“怜苍生,杀生何尝不是救生呢?”
裴妙德的意志自始至终坚定无比,并不会因为寥寥几句话而转变。
“可那些被你亲手杀死的,因你而死的人,这份因果终究还是会算在你的头上,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僧我和尚叹了一口气。
凭心而论,倘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成佛之资,他真的愿意为天下苍生舍弃掉成佛,甘愿沾惹业火报应吗?
答桉是否定的。
罪孽业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是你觉得你在做好事,就不会出现。
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无辜的士卒们,他们的死都会算在裴妙德的头上,沾染的业报因果越多,裴妙德就越难成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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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为救生,斩业亦非斩人,倘若这真的算罪孽,我便认了,贫僧刚好去给地藏王菩萨作个伴儿,顶多就是将地府那些因我而死的冤魂再度一遍罢了。”
“有甚么值得不值得,贫僧觉得值,便是就是值了。”
“倒是僧我师兄若是真不忍彼此兵戈相见,不如等大元兵指后景的那一天,劝景帝开城以降,如何?”
裴妙德倒是看得洒脱。
“论决心勇气,我不如你,罢了罢了,后景和大元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若是佛子当真能率兵打到后景的话,贫僧愿舍弃了这副脸面劝景帝来降。”
良久,终于是想通了,僧我和尚神色肃穆,认真道。
“那便说定了。”
裴妙德亦是拊掌笑道。
从僧我和尚的描述上来看,如今那位景帝多半是个懦弱的性子,惯听太后的话,偏生太后又是个笃信空门的人,在她的影响下,小皇帝对僧我法师是言听计从。
僧我虽不是国师,却也有国师之实。
“贫僧唯愿殿下日后能够善待我家陛下,勿要折辱,陛下虽仁善,却也是个玉石俱焚的性子。”
僧我禅师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若他肯降,本宫愿拿封君以为酬,甚至可以让他保留两万户作为自己的封地,以继景朝历代先帝之祀。”
如此,僧我和尚方才安心。
二人皆有默契地撇开这个话题,聊起了修行之事。
僧我虽年长裴妙德几十岁,可对于修行一道,却远不如上辈子钻研了八百年的裴妙德。
端是从善如流,问道而喜。
一夜功夫,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