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童放了河灯,高兴地欢呼雀跃,小脸通红。白泽看在眼里,不觉我笑了起来,在画船迷蒙的灯火里,宛如雪山灵玉。
慕轻灵看得入神,双手托着下颌,眉眼温柔。
越来越多的河灯被放入河水,很快,清河水面像是沉入了一汪星空,缥缈梦幻,如同仙境。
往来画船传出佳人笑语,公子温酒,折扇轻摇,一派风流。
“妙极妙极。”白泽赞叹。
慕辰哈哈一笑,褪去一身戎装,少年将军一身黑衣,面容俊朗不凡,头束冠玉,墨发飞扬,端是无双气派。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清河之上,传来少女笼罩着情思忧愁的歌声。白泽静静听来,觉得意境悠远,见画船乌蓬之中有洞箫玉笛,锦瑟古琴,当下问道:“河灯缥缈,歌声忧郁。我倒是心有所感,想吹奏一曲,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与我合奏?”
慕轻灵闻言回神,俏脸微红,说:“兄长倒是对乐曲颇有涉猎,可我就不行了,听能听得,可吹拉弹唱就贻笑大方了。”
“哈哈,没想到白泽兄弟对乐曲也有涉猎?”慕辰倒是欣喜,看着白泽的双眼有些放光,当下吩咐船家取来乐器,问白泽:“娘亲在世,好琴音。慕辰幼时倒是跟娘亲学了几手,虽搬不上台面,可合奏伴声,想来应该没问题。”
慕辰当下命船家撤下酒菜,将一张古琴摆上矮桌,修长十指按住琴弦,问白泽:“白泽兄弟,你选何种乐器?”
白泽挑了根白玉长笛,拿在手中,闻言一笑,道:“早年跟师傅游历四方,多行走山间。茫茫大山,只我师徒二人,赶路多有无趣,便时常以秀竹作笛,胡乱吹奏,是以对乐曲也只是略知一二。”
“白泽兄弟谦虚了。”慕辰又笑。
“今日和慕兄一见如故,不如合奏《高山流水》,以表你我情义。”白泽说。
慕辰闻言却道:“唉,此言差矣。既然是清河之上,又逢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良辰美景,只欠佳人相伴。我看白泽兄弟虽然年少,不过也是如玉公子,今夜为兄与你,不如奏《凤求凰》,也好应这无双美景。”
慕轻灵闻言,耳根又有些泛红。
“哈哈,倒是不料慕兄也有如此情趣。”白泽当下一口答应,说:“那好,就《凤求凰》!”
画船拨水,静静穿行,划过幽幽拱桥。桥上行人看清河风景,如痴如醉。拱桥之上,余幼微一身襦裙,在夜风中飘飘若仙。手执一把宋国江南水乡出产的碎花油纸伞,褪去眉眼妩媚妆容,顿显清丽无双,二八佳人,如玉苍苍。
耳聋的车夫依旧跟在少女身后,半眯着双眼,对眼前美景倒是丝毫不感兴趣。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桥下琴笛合奏,声律谐美,宛转悠扬。白泽站在画船船头,一身白衣,映衬清河花灯。慕辰一身黑衣,端坐抚琴,十指翻飞,端是气质出尘。
慕轻灵静静看着两人合奏一曲《凤求凰》,一站一坐,一白一黑,岁月静好。这一刻,庙堂纷争和江湖恩怨仿佛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脉脉清河水,涓涓流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拱桥之上,往来游人被合奏吸引目光,余幼微顾盼之间,看到画船之上的白衣少年,不觉莞尔,“《凤求凰》?咯咯,倒是有趣。”
说罢,给了身后蓑衣剑客一个眼神,足尖一点,纸伞翩然之间,一跃下了拱桥,飞到画船之上。
白泽神色如常,慕轻灵向后一看,神色奇怪,慕辰抚琴依旧,却是笑了起来,道:“今日一曲《凤求凰》,果然引来了一只凰鸟。只是不知,这只凰鸟,是为本世子而来,还是为我这位兄弟白泽而来?”
余幼微纸伞一收,嫣然笑道:“为曲声而来,不可?”
“佳人如玉,自然可以。”慕辰说。
“既是《凤求凰》,如何双凤和鸣,少了其凰呢?”余幼微走进画船乌蓬,五十弦锦瑟在手,纤纤玉指一拨,清越之音自乌蓬传出,与笛声、琴声交织,一时间清河水上,竟真如凤凰和鸣,声声催天雨。
河畔行人纷纷驻足,清河往来画船中的游客,也纷纷闭上双眼倾听。
星光沉沉,远远望去,清水河灯宛如一川江火,让人分不清楚,是人在画中,还是画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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