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宫
灰白皮草披肩,面容刚毅沉雄的颢穹孤鸣端坐王椅之上,浏览着手中奏章,初时眼中饱含赞许,而后神色陡凝,似是陷入苦思一般。
直至最后,王者放下手中绢帛,脸上看不出喜怒,狼眼深处更是幽深难明。
偌大宫殿之内,唯有狼王不时敲打座椅扶手的手指,带出的轻响回荡,掩映一声低叹。
“王叔啊!”简短的话语,潜藏着最为深沉的情绪,考虑到情报当中所言,苗王心中已有定见,旋即朗声开口:“来人。”
……
羽国
月上中天,松萝小径盘山而行,正是一处百花齐放之地。
云深不知处,但见时令花卉点缀奇景,姣姣银光之下,雕栏彩绘,琉璃青瓦,以玉为阶,逐坡而上,精致屋舍,融入山景。
移步换景间,观者更觉此地主人格调非凡。
峨冠羽扇,一袭靛蓝的神蛊温皇静坐雅致石桌一侧,等待飞鸿入场。不多时,隐世闲仕摇扇举动微微一滞,随后嘴角轻勾,明了正主来到。
扇为引风之物,有引动风云之寓意,但风过山林,亦是鸿鹄高飞之必要。
稳健跫音忽响,惊碎一地月华,人未至,风向乍变,已是先声夺人。
扬袂顷刻,羽国之主悄然落座。墨红发丝打理整饬,修身长袍隐露王者气度,眉心一点殷红水钻愈衬来人神采飘逸非常。
打量只在一瞬,神蛊温皇旋即收回目光,起身回应以示守礼态度,“英姿勃发,器宇轩昂。草民神蛊温皇,见过雁王阁下。”
一番赞许言辞听来,令人只觉出声者当是谦谦君子、修养绝佳。然而雁王面色寡淡如初,不置可否,左手探出,已将所执书册放在石桌之上。
“赤兀,已经照你的吩咐,将这本书交我,你该为众人解去蛊毒了。”
雁王表情不动看似不拘言笑,声音低沉透着深冷,无心更是明了无需客套,开门见山。
“解药在此。”见状,神蛊温皇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衣袂摇曳间,已然取出一个小巧琉璃瓶来。“嗒”的一声轻响,器皿落定,稳立石桌之上。
心情尚佳的蛊峰主人甚至体贴解释道:“金蚕蛊易受酒气所趋,一个月内不得饮酒,否则即便痊愈,也恐受风疾所苦。”
“单身匹马,便让羽国文武众臣一百七十三人,身染蛊毒而不自知,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犹然设下谜题,引吾来见。”
场外话题既终,雁王随即起身,似是无心多言,言谈间颇见凌厉之意,“你的智谋非常人,你之自信,更非常人。”
“在下神蛊温皇,来自苗疆,”身在异乡,直面一国君主,神蛊温皇犹是一派从容,羽扇轻摇仿若再世卧龙,“请坐!”
双方坐定过后,神蛊温皇随后回应雁王先前赞语,“我设下谜题,王上依然解破谜题,找到吾了。”
“算不上难的谜题,作为试验,也太草率了。”
“虽然草率,但天下能解破者,只怕也是屈指可算。”
“进入正题吧,你的目的?”
“那我便单刀直入,此回拜访王上,是有几个问题请教。”
“我有需要回答吗?”闻言,雁王眼神冷冽依旧,口中淡讽一句。
“没,”神蛊温皇毫不意外面前之人的答案,慢条斯理地接续着谈话进行,“所以王上也可以拒绝回答。”
“说吧。”“请问王上,策天凤的下落。”
“一本伪书,先生较真了。”倏闻神蛊温皇语出惊人,雁王面不改色,只是一双暗金瞳孔乍然定在男子脸上,再难移动。
对谈至此,王者首度流露出些许正色。
“闲游四海,考古访迹,亦是人生一乐。更何况羽国志异如此出奇,当中情节怪诞虚妄、曲折离奇,有不近人情之处,却有蛛丝马迹,透露弦外之音,怎能叫人不好奇呢?”
“你既然来羽国,便当知羽国无策天凤此人。”
“也许是故意隐藏了自己,也许是被人所隐藏了。”言至后来,神蛊温皇已是意有所指。
“世上并无策天凤此人。”雁王稍稍偏过视线,终究率先否定了这一身份的存在。
“那换一个问题吧,”心中有数的神蛊温皇恍若半分迟疑也无,无视对方投来的目光,男子好似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
“霓裳公主的死因?”
……
是夜,苗疆,北竞王府
典雅堂皇的金丽华殿之上,锦绣素袍,黑发披肩的荻花题叶收回探脉之手,空洞双眸隔着网格眼罩,望着面前病患,脑中已有定见。
叹了口气之后,男子旋即唤来侍从,交代药方。
似是内心纠结了一番,医者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时值深秋,王爷还应当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个性风趣幽默,为人乐天知命的竞日孤鸣闻言,本欲出言调侃,聊以宽慰医者仁心,方欲开口,又见苗人侍卫进入通报。
“秉王爷,王上驾到。”
只听得“哎呀”一声,随后北竞王慌忙起身,似是欲前往接驾。此时,沉稳男声自远而至,“不用劳烦王叔病体,本王已经到了。”
“苗王亲临,小王有失远迎。”
“王叔客气了,听闻王叔近来身体欠安,恰逢中秋之际,本王遂携千雪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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