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今日之情,杨明牢记在心,以后有机会,我定要亲至大泽山,好好登门拜谢一番。”一掌重创禹徒,又一掌击杀农家六堂之一的四岳堂堂主的杨明留下一句话,朝着汾河横掠而去。 “此子已有无敌之势矣。”禹徒看着杨明以轻功横渡汾河, “禹徒长老?”田光将禹徒接在手中,只觉得对方的体重似乎下降的厉害,原本枯瘦的身体,此时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 “今日之事,我们已经尽力,成蟜是生是死,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事情了。”禹徒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虚弱无力,一身的气血功力,竟然呈现出溃散之势,尤其是杨明最后一掌打入他体内的虚云劲,竟然在不断瓦解着他的气血与内力。 “叔父。”司徒万里的一声悲号,让农家众人齐齐反应过来。 “千里?”禹徒顾不得重伤的身体,连忙来到被杨明一掌重伤的四岳堂堂主司徒千里面前,却发现,司徒千里已是气息微弱,犹如风中残烛一般。 “田光,快点救人。”禹徒再也不顾的其它,连忙对田光吩咐道。 “是。” 发生在秦王政七年秋的成蟜叛乱一事,以极快的速度被平灭,一如成蟜的突然反叛一般,他的覆灭同样突然,甚至来不及如同原有的轨迹中那般驰骋了寒冬之时,也就是秦王政八年的时间。 屯留城中,除了成蟜麾下的大军之外,还有屯留城本地被成蟜强征的军民数万人,合计十万人,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反贼,等待他们的是残酷的刑罚。 相国府中,吕不韦听着来自罗网杀手的汇报,神色间多有惊讶之色,问道:“你能确定阻击杨明的那人是当年伏击武安君白起的那六人之一?” “回禀相国大人,卑职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当年的农家六贤之一,那一身宗师级的实力,给我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必是农家六贤之一。”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真刚回答道。 “我说的是杨明,他真的能重创那农家六贤?”吕不韦凝重中带着好奇道。 “虽然确实很不可思议,但却是我亲眼所言,杨明重创农家六贤之时,犹能一掌击毙农家一位堂主级高手,一身功力之强,实在是骇人听闻。”真刚心有余悸地说道。 “宗师吗?世间妖孽何其之多啊。”吕不韦叹息一声,老态已经难掩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相国大人,罗网可要出手拿回成蟜的人头吗?”真刚问道。 “不用了,成蟜的人头还是送给杨明吧,有着甘泉宫顶在前边,我们又何必做那招人嫌的事情,成蟜,毕竟是大王的亲弟弟。”吕不韦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 甘泉宫中,赵姬同样收到了来自龙虎禁军的消息。 “他去追杀成蟜去了?”赵姬看着手中的竹简,犹自不确定道,但眼眸之间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惊鲵看了一眼赵姬,已经懒得回应了,杨明为什么去追杀成蟜,根源不还在赵姬身上了,这会她却是一副如此震惊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反正她惊鲵不想看。 在咸阳城派出相国府、宗正府、廷尉府以及护军府的官吏朝着屯留而去,处理成蟜反叛一事的后续事宜之时,在太行山中,成蟜看着暴毙的马匹,神色间多有惶然之色,在他的面前,是同样狼狈的樊於期。 当农家之人在汾河之畔拦住杨明之时,成蟜与樊於期趁机渡河,一路狂奔,更是跑死了农家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坐骑,经过一天的时间逃入太行山中,哪怕如此,他们依旧不敢放松,直到跑死了第二匹坐骑。 “这里距离赵国还有多远?”成蟜略显虚弱地说道,近日来不断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让他几欲崩溃。 “快到了,沿着这条山涧东去三十里,出了太行山,就进入赵国境内了。”褪去了身上的战甲,只为跑的更快的樊於期道。 “赶快走,赶快走,免得夜长梦多。”成蟜催促道,哪怕此时的他几乎已经筋疲力竭,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樊於期闻言,只能搀扶起成蟜,朝着山间小径的尽头走去,只有进入了赵国境内,才能休息,眼下,终会有着太多的变数,尤其是,来自秦军以及罗网的追杀。 至于杨明,无论是成蟜还是樊於期,都不认为他能够突破那些农家之人的阻拦,在护送他们过河的农家之人口中,他们可是了解到,出手的农家之人,仅仅只是一流高手就有三个,更有一个宗师级高手,这样的存在,莫非杨明能不能突破农家之人的阻拦,哪怕是自己能不能逃脱性命,都是一个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 只是,成蟜方走出不过一里的距离,脚步却突然顿住了,在山间,竟然响起了琴声,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间小径之中,竟然会有琴声。 是敌还是友?一时间,成蟜与樊於期僵硬在原处,前方的琴音,让他们不敢用自己去验证它的来意。 行走在悬崖绝壁之上的杨明听到琴声,脚步停在了绝壁之上的一棵巨木上,能够在这深山之中,听到如此琴声,的确是一种难得的惊喜。 “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但泰山太远,此处却是太行。”杨明朗声道,在内力的鼓动之下,声音顺着山间的清风压过了琴声,让琴声为之一顿。 山涧中的成蟜与樊於期听到这道声音,不由大惊失色,杨明竟然追上来了,而且就在他们的头顶的悬崖绝壁之上。 “逃。”成蟜与樊於期彼此相视一眼,再也顾不得前方之人是敌是有友,先逃再说,前方之人只是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但身后之人,却是必然能够取了他们性命的人,一方必死,一方或许可活,其中该如何选择,成蟜与樊於期还是很清楚的。 “长安君,穷途末路,何必再做丑态毕露的挣扎,安心去死不好吗?”成蟜逃不出数步,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杨明拦住了去路。 “杨护军,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在数月之前,我们还一同在昌平君府邸宴饮。”看着从前方按剑而来的杨明,成蟜勉强抽动着脸颊,让自己多出一分笑意道。 “你若还记得如此,又何必将我的名字写在那檄文之中。”杨明冷笑道。 成蟜可是在檄文中可是写着杨明是赵姬在赵国之时的私生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杨明在进入秦国后,才会得到赵姬的信重,甚至不惜数次破规矩般的提拔,让杨明在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就拜爵左庶长,位列可比九卿。 “难不成我猜中了?”成蟜见杨明杀气十足,已经知晓,自己这一次绝无幸免的道理,索性放弃了求饶,他成蟜,也是有着自己的颜面的。 “不,你错了,你若是猜中的话,我或许还不会从屯留追杀你四百里来到此处。“杨明一步一步走向成蟜道。 此时,琴声再起,回荡在山涧之中,多有兵戈杀伐之音。 “旷修,老老实实地当你的琴师去,再敢多事,我不介意让高山流水成为世间绝响。”杨明对琴声来源之处道。 “杨护军,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在远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正是赵国琴师,高山流水当世唯一传人旷修。 “滚。”杨明冷哼道。 学艺术的总是喜欢自命不凡,竟然装逼装到自己身上了。 “杨护军,何必如此。”此时,又有一道声音于幽幽之中响起,在杨明的身后,有着一道人影快速而来,残影阵阵于虚实转换之间,快速的移动着,显然,这是一位以名家名实之道修成一流之境的高手。 “名家之人也想拦我?”杨明反问道。 “还请杨护军卖名家公孙璞一个面子。”来人拱手道。 “原来如此,我说一个弹琴的怎么也敢阻拦我,原来,你就是他的底气。”杨明说话间,掌下天问瞬间出鞘,朝着公孙璞劈杀而去。 “名实之化,溯源无本。”公孙璞低吟之间,身体化作一道道残影,朝着后方闪去,同时,一道道残影却犹如实质存在的一般,齐齐挥掌向杨明攻来,剑气所过之处,劈开一道道掌印,落在残影之上,剑过而影散,但剑气却在不断受到削弱。 “名家身法,果然是天下第一,接我这一剑如何?” 杨明见自己的一剑被公孙璞以介于虚实之间的身法尽数化解,向前一步跨出,掌间天问直指苍天:“冥昭瞢闇,谁能极之。” 一剑之下,阴阳流转之间,趋于定性,阴阳可定,况乎虚实? 剑气所过之处,虚实不在,唯有剑气由天际落下,在一众虚影之中,斩中公孙谱的本体所在。 “好一剑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公孙璞捂着自己的额头,在那里有着一道剑痕自眉心之处,中分而下。 一剑之下,他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