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了扬下巴。
——
薄妄吃完午餐,还打包了两份,一份是给郁涵的,一份是替和郁涵一起上班的那个小姑娘带的,他提着吃的进去,没见着郁涵,便把其中一份饭先给了那小姑娘。
他扬着笑问:“郁涵人呢?”
“我正要和你说呢,刚才来了三个人,高高壮壮的,说是找郁涵有事,郁涵让我等你回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在这等着,他等会就回来了。”
薄妄闻言一顿。
郁涵平时没什么朋友,更别提一下来三个,还高高壮壮的朋友了。
“他们往哪去了?”薄妄问。
“就那边。”
薄妄又问去了多久了,得到答案后,他把两份打包的午餐都放下了:“这个先放这吧,我过去看看。”
他出了店,一边走一边找着,楼梯和电梯都在另一边,往这边走倘若要去电梯那,得绕一个圈,他们既然往这边走来,下去亦或者上去的可能性不大,这边几家都是奶茶店和饭店,在外面没见到郁涵的身影,要说适合谈话的,只有一个地方——厕所。
这个时间点,厕所这儿没什么人。
光滑的大理石面干净得反光,男厕门口摆放着一个“厕所维修暂停使用”的黄色提示牌,厕所门关闭着,薄妄在门口站了会儿,只能隐隐听到说话声,虽听不清晰,但依旧能听出说话那人语调跌宕起伏,可不怎么友好。
厕所内,纹着花臂的大汉揪着少年的衣领,将人抵在墙上:“我们也不想搞得这么麻烦,但你说,你妈跑了,我们就只能找你要是不是?”
郁涵垂着头:“我没钱。”
“没钱?听说你在那什么贵族学校读书,本事挺大啊,随便巴结个富二代不就成了?嗯?别糊弄我们兄弟几个。”
这时,外面的薄妄抬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里面静了一瞬。
郁涵听出了薄妄的声音,猛地偏头往门口方向看去。
壮汉松开郁涵的衣领,抬手抹了一把自己锃亮的光头,“妈的,怎么来人了?”
郁涵垂在腿边的手紧了紧,“给我点时间。”
三人看了他一眼。
“行,我们哥儿几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能还钱,一切好说,给你一周的时间,别让我们为难。”他意味深长道。
他们威胁了一番,往门口走去,郁涵低着头,咬牙低低嗤了声,他走到洗手台那,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又捧了一把水洗了把脸,方才把眼中的阴暗情绪压了下去,重新冷静下来。
厕所门打开,三人先后从薄妄面前走过,薄妄靠墙站着,双手抱胸,没见郁涵走出来,才放下手走进了厕所。
郁涵站在洗手台前,面对着镜子,面上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眼角带着薄红,眸中脆弱,又偏偏要故作坚强,俨然一副受过欺负后委屈却又想隐藏的模样,犹如受伤的幼兽。
他看到薄妄走进来,别过了脸,躲闪着视线交汇,薄妄挑了挑眉,对他这状态有些许的熟悉,几乎在三秒之内就想到了为何会眼熟。
在他高三时期,他最初碰到郁涵在学校被孤立排挤欺负时,这人也是这样,在人前如何也不会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只会在人后独自舔舐伤口。
薄妄抬起了他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避无可避,他看着他微红的眼角,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指下的皮肤。
“哭了?”
郁涵也不挣扎,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薄妄,嗓音微哑:“没有。”
口是心非。
薄妄轻叹了口气,掌心贴着他的脸颊,拇指指腹抚摸了下他的眼尾,仿佛给凶巴巴的猫顺毛般,没有丝毫暧昧,只是单纯的安抚。
“刚才那三个人,你认识?”薄妄问。
郁涵不说话了。
某些时候,不回答就已经是答案了。
薄妄没有再问,“郁涵,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都湿了。”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块蓝色的手绢,质地柔软细腻,他擦拭过郁涵的脸颊发丝。
手帕轻轻扫过郁涵的脸颊。
薄妄和别人喜欢随身携带纸巾不同,他一般都是带着手帕,手帕上总带着一种草木清新的淡香,很好闻,像他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一般,温润如玉。
郁涵纤长的睫毛微颤,抬手压住了薄妄的手,道:“我自己擦。”
薄妄没有强求,顺从的把手帕给了他,只是静了几秒,带着诱哄的语气问:“我们是朋友,对吗?”
“郁涵,告诉我,可以吗?”
就连请求的话,都让人无法拒绝,也舍不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