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门早已打开。

满长安京官、各路勋贵朝臣，以及他们的家属亲眷，此时全都已经穿过丹凤门，进入了大明宫内。

数万人齐聚在丹凤门后，御桥两侧的宽阔广场上。

他们按照着各自的地位品级站立着，官级越高、爵位越重者极其家属，位置便越是接近含元殿。

而唯有地位最高之人，才有资格站在含元殿下。

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往日里都是一个意志便能让整个帝国都掀起地震的大人物。

只是如今，在含元殿前，在巨大的龙尾道下，这些人渺小如同蝼蚁。

巨大的宫殿，渺小的官员，彰显的是帝国的庄严神圣，是皇权的至高无上。

终于，一声声宫人宦官的唱喏声响起。

“吉时到——！”

“圣人至——！”

刹那间，含元殿外，数以万计的人——无论是宫城禁卫，还是朝廷重臣，亦或者是诰命贵妇，公子贵女，全都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即便是礼部安排的，负责奏乐的教坊司乐人，也只能——跪着奏乐！

还能站着的，唯有那正在等待着帝后驾临，将玉玺凤印亲手交过去的太上皇以及太后。

没有山呼万岁，没有喧闹嘈杂，整个含元殿外巨大的广场上，除了恢弘的乐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四十八人才能抬动的巨大玉辇，载着帝国至高无上的帝后二人，穿过了丹凤门，带着上千人的仪仗，踏上了御桥。

玉辇之上，宽大的广袖遮掩下，白慕晟始终轻轻握着祝梦凰的柔荑，默默无声地温暖着她。

有了白慕晟的温暖，祝梦凰此时早已没有了那莫名的难过。

她有学有样的和白慕晟一样，努力做出一副肃穆的表情来，实则却不断打量着目光所及的一切。

那是比之前在通往丹凤门的道路上所看到的景象还要震撼人心的一幕。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全都跪在了她和她的夫君面前。

或许这其中有人心怀叵测，或许他们当中有人正在谋划着什么，但至少此时，这些人只能将头深深埋下。

而越是接近含元殿，祝梦凰便能感觉到，白慕晟身上的天子龙气越是浓烈。

近乎快要凝成实质。

【这就是……妻凭夫贵？】

【这感觉意外的不错。】

【没想到姑奶奶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靠着一个男人带来的荣誉而感到愉悦……堕落了堕落了！】

听着这丫头心里嘀嘀咕咕的声音，白慕晟嘴角微微溢出一抹笑意。

响彻整个大明宫的宫廷乐声中，祝梦凰忍不住微微抬起小脸。

人群中，不免有人偷偷打量着那玉辇上天地间最尊贵的二人。

天子如神祇，金色的阳光下当真是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偷偷瞥上一眼都是不可饶恕的亵渎。

相比起来，皇后反倒没有那般凛然。

佳人精致的容貌似天上仙人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多一分过于浓艳，少一分显得寡淡，正是恰到好处的明媚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