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朝的国考,并非单纯的文武考,可以说五花八门。比如药考、术考、礼考、乐考……,等等,总的科目多达十几种。不过,其中真正重要的能与文武考相对等的,也就只有一个药考。毕竟,药士的地位极高,并不亚于文武行。
如此庞大的参考人数,加上繁多的科目,却需要在三日之内结束,对于国师监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事情。
“是本宫的错觉吗?”
观文楼是国师监专为接待达官贵人准备的楼阁,共有七层,从上往下可以尽览国师监中庭。玉妃扶着楼台的栏杆,望着下面熙攘的考场,“今年的学子看起来比往年要少些吧?”在她身后,跟了一班侍从护卫,还有几名司监、祭酒作陪。
“娘娘慧眼,确实如此。”
施礼明陪在一旁,稍稍弯腰,点头道:“根据昨日的登记,今年比去年少了三百多人,赴考人数乃过去二十年以来的新低。”
“哦?”玉妃颦眉,“这是为何?”
“这,每年赴考的学子数量常有波动,实属正常。”施礼明小声猜测道:“或许,也与最近几日的极端风雪天气有关吧?北方连续几日暴雪,堵塞了道路,不少人耽搁了行程。昨日,小人负责最后一日的登记收编,发现许多学生都没能赶上。”
玉妃叹道,“唉,你们就不能多给些时间吗?这些学子千里迢迢赶来赴考,要是因为天气原因错过了,那就只能再等一年,实在可惜。”
“娘娘心善,实乃天下学子之幸。”
施礼明顺势恭维了一句,然后又一副无奈的表情,叹道:“唉,其实小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昨日还曾亲自上禀大祭酒,希望可以再宽容半日,小人愿意坚守到凌晨。可是,大祭酒却说国有国法,规矩不容破坏,驳回了小人的请求。唉,小人怎能不知其中的道理呢?国师监历年规矩如此,若是今年破了例坏了规矩,对以往的学子也不公平……,只是,看见那些未能赶上国考的学子懊悔自责,小人实属于心不忍啊。唉——,可惜小人实乃人微言轻,实在无能为力。”
“什么规矩,无非就是些陈规陋习罢了。”玉妃蹙眉,不甚喜悦,“每一位考生都可能成为我大兴朝未来的栋梁之材,区区陋规,难道比考生的前程重要吗?大祭酒虽是德高望重,却年事已高,论及推陈立新,终究是少了些魄力。”
施礼明低下头,“这,想来大祭酒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罢……”
“或许吧,但无论如何,国考不容有失。”
玉妃回首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道:“若是有学子为此鸣冤,你也不必掩饰,本宫绝不徇私,回宫后定会禀告圣上,以求公正。”
施礼明眼一亮,连忙点头,“小人明白。”
玉妃满意地颔首,“嗯,那就好。”
半响,不见下文,施礼明便用眼角瞄一下,主动上前,小声说:“娘娘,二殿下的文试,小人已经安排妥当,以二殿下的聪明才智,想来考过文士是大有希望的。另外,武试方面,据小人所知,二殿下表现出色,已经被提前录入军武堂,实属文武双全了。”
玉妃的嘴角微挑,冷淡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嗯,很好……”略顿,她话锋又一转,提高了声调,“不过,国考事关国体,务求公平,兴朝既为当朝皇殿,更该守公持正,你们国师监绝不能有丝毫偏袒,明白吗?若是让本宫发现你们有失公允,定不轻饶!”
“当要如此!”
施礼明一挺腰板,正义凛然地道:“国师监乃教书育人之地,绝不容半分虚假……”说到这,他语气一塞,突然有点心虚的样子。
玉妃见此,黛眉一皱,“怎么?难道真让本宫说对了?”
施礼明一震,赶紧后退弯腰,惶恐地道:“不,小人不敢!小人既为人师,从小受圣人教化,自是当以命守节的,但……”
玉妃一怒,‘啪’地一拍围栏,“有话就说!在国师监这圣人之地,面对历代圣贤,若是你问心无愧,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说!”
施礼明瞥一眼后边的几个同僚,“这……”
其中一人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禀娘娘,小人有话要说!”
“嗯?”玉妃略感意外,看他两眼,“你是,杜云崇?”
“小人正是。”
“但说便是,只要是真实之言,本宫绝不怪罪。”
“谢娘娘恩准!”杜云崇唱了一声,然后双膝一屈跪地,愤然道:“小人要告庙若大祭酒!告他滥用私权,渎职失能!”
“杜云崇!”
施礼明一声斥喝,“大祭酒是我等恩师,你怎敢……”
玉妃柳眉一竖,蓦然冷叱,“住口!”
施礼明急忙跪地磕头,“小,小人该死……”
“哼,再敢置喙,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是,是,谢娘娘开恩……”施礼明连连磕头。
“杜司监,你继续说。莫怕,有本宫在此,只要你诚实交代,保你无事!”玉妃正气凛然,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娘娘,小人若是有半句假话,当天打雷劈!”
杜云崇斩钉截铁立下誓言,随后就义愤填膺地讲解起来,“小人要实名状告庙若大祭酒,状告他滥权渎职,与那曲红的学生私相授受……”接着,他就疾首痛心地数落起庙若的诸多罪状,主要对准了庙若和曲红的关系,直指某个曲红学生。
“竟有这种事?”
玉妃听了杜云崇的控告,黛眉紧皱,露出了一点迟疑的表情。
杜云崇伏地不起,“小人之言,句句属实,望娘娘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