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鸡蛋饼,李玩醒来之后,第二个想起的东西,是张生。 他好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他与张生交往了一辈子,从少年到老年,最后在一片如雪的白事会上,他送别了自己的老朋友。 李玩很奇怪,自己不过是在这人家中住了一晚,怎会做这样一个真实的梦。 在梦里,那张生爱害羞的儿子张大明也生了个孩子,满月酒的时候自己将那婴孩抱起,心中还难得地产生了一些畏怕的感觉。 害怕自己一不心,将这世间最柔弱之物捏死。 可是不应该啊,那张生普通普通,畏畏缩缩,没什么大本事,只是徒有一些无用的单纯和善良。 他的家人也是一样,都是脆弱且低俗的凡人而已。 可是不应该啊,我为何醒来之后还是想起张生那信誓旦旦要带自己去治病的面孔,想起他老母亲那双瘦骨嶙峋如同枯木的手,想起他娘子低下头去脸上的一抹飞红,想起他儿子奶声奶气问他要不要吃一块鸡蛋饼。 不应该啊,张凡。 我已经帮你报了仇。 你不应该再出现了。 李玩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听见门外有两个女饶声音由远至近,已经走了进来。 较为娇的那位自然是孙柔柔,今日穿着也很鲜艳,脸上挂着两个可爱的梨涡,笑个不停。 另一位妇饶穿着打扮就朴素了许多,脸上表情也收敛着,始终是平和娴静的样子。 见李玩对自己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妇人上前一步,欠身行礼道:“殿下万安,奴家是殿下自那狮子城寨带回来的管家,姓顾,名存花。” 李玩这才拍了拍脑袋,笑了笑:“看我睡糊涂了,原来是你。” 孙柔柔这时嘻嘻笑了两声,上前几步,将裙摆一拉,就坐到了李玩的床沿,伸手在李玩的胸前捶了一拳,道:“什么原来是你,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听完孙柔柔的讲述,李玩这才知道扶蛇出现那晚发生之事,而且,许先生座下的蓝童子也因他殒命于此。 但李玩并不是很在意,翻身下床,略微咕哝了一句:“要命啊,这下那许翚定不会饶过我。” “你……怎么没穿裤子!”孙柔柔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捂住了眼睛。 顾存花也及时转过了身去。 “睡了三个月,还穿什么裤子!” 李玩毫不在意,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最后找到一条睡裤,套了进去。 上身,仍是光着的。 “来吧,看,接下来,我是要先去见帝皇呢,还是先去见许翚?还是,要再次禁足?” “你的没错,这两人可都在等着你去问安,据,只是据啊,要送你去南方前线。” 脸上还带着一点娇羞的孙柔柔抢话道。 “那便让他们等着吧,我这会儿要先上街去吃一顿鸡蛋灌饼配上辣汤。”李玩这时又翻出一件上衣,自顾自也不看配色是否合适,随意地穿在了身上,便对孙柔柔道:“去,去把王蚩叫上,趁他们还不知道我醒了,咱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