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睿赶回家时,时间已快到八点了。
他一路小跑冲进地下室,伸手就去开书桌的抽屉。
因为实在过于紧张,叶怀睿的手一直在抖,第一把时竟然没能握牢把手。
叶怀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次,他拉开了抽屉。
一本字典端端正正的搁在抽屉里,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八十年代版葡文字典,字典上还放着一张对折的口红广告。
——咚。
叶怀睿真切地感受到了何谓心头大石落地。
他先将广告纸取出,打开一看,发现背面是殷嘉茗写给他的留言。
殷少爷在留言中简短交代了自己在戴俊峰家里找到的两样东西——纸灰和砂砾。并告诉叶法医,它们分别夹在了字典封皮头尾两页的衬纸中。至于具体细节,待能说话时再细述。
叶怀睿这才将字典从抽屉里拿出来。
对叶怀睿来说,他和殷嘉茗的对话是昨天发生的。
但对这本字典而言,它和它里面夹带着的东西却在抽屉里呆了整整三十九年。
叶怀睿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封皮,隔着衬纸看了看里面的纸灰,觉得它们太过脆弱,实在不像经得起折腾的。
未免破坏这些得来不易的物证,他决定先不要随便乱动,而是把字典带回所里,在条件更专业、工具更完备的环境里再把它们取出来。
今天从下午开始就十分闷热,好似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
但这场雷暴雨愣是从午后憋到深夜,直到将近十一点,叶怀睿才听到一声沉沉的雷鸣。
他急忙下楼,直奔地下室。
“喂,殷嘉茗!”
伴随着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叶怀睿叫了殷嘉茗的名字。
【阿睿。】
随即,他听到了对方的回应。
叶怀睿顿觉安心了许多。
“你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他问殷嘉茗:
“怎么去了那么久?”
【唉,说来话长……】
殷嘉茗的声音透出一种精疲力尽的沧桑感,【我今天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接着他将自己夜闯戴俊峰住过的出租屋,又因为找证据太过仔细而耽搁到天亮,出门时被邻居发现,引来警察追捕的经历简单向叶怀睿说了一遍。
叶怀睿听得心有余悸。
确实,只差一点,殷嘉茗就要被警察抓住了。
他这只蝴蝶原本只是想扇一扇翅膀,看能不能查出当年凶案的真相,没想到才刚扇了一下,居然差点儿就把当事人给直接扇没了。
“你……”
叶怀睿抿了抿嘴唇,心中略有些迟疑。
殷嘉茗却已先开口问道:【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还是小心一点。”
叶法医想了想,还是决定劝一劝殷嘉茗:
“这次以后,警方的布防一定会更加严密,尤其是你身边的人,赵导演和阿虎他们……”
他思考了一下措辞:
“我觉得你还是尽量不要离开密室比较好。”
【那得看叶法医你能不能替我洗刷冤情了。】
殷嘉茗哈哈笑了起来:
【而且,万一你还需要我出门帮你收集证据呢?】
叶怀睿本想反问一句“你还敢出门吗?”
但又想到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日,现在把话说得太满也不太好。
于是叶怀睿只能一边想着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一定得叮嘱这家伙更加小心才行,一边清了清嗓子,“先说正题。”
他正色道:
“你到底在戴俊峰家里发现了什么?”
…… ……
……
“原来如此。”
叶怀睿听完殷嘉茗的解释,点了点头:
“你的想法确实很有道理,那些纸灰搞不好或许真是什么重要的文书。”
殷嘉茗在戴俊峰的遗物里找到了包括离婚协议书在内的另外三封信,说明戴俊峰平常没有销毁文书的习惯——或者说,没有销毁所有文书的习惯。
而充当烟灰缸的曲奇罐也不是个合格的烧火器皿。它内部空间太长太窄,纸张在里面很容易燃烧不充分。
综合这两点,殷嘉茗的怀疑就变得很靠谱了——要么就是那是一份与从前不同的,戴俊峰觉得他必须要烧掉的文书;要么就是有人闯入了戴经理的出租屋,匆匆烧掉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而且殷嘉茗还在没烧完的碎纸片上辨认出了“y,21s”这几个字母,确实很像“July, 21st”,也就是7月21日。
而那天恰好是劫案发生的日子。
同一日,戴俊峰的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己家中。
【说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