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为人，竟都说得出这般话来，足可见长兄空有一张好脸，却的确不是块适合娶妻的料。</p>

且这已是三年前的旧事，而今二表姐已嫁入王家，半月前孩子都生了。</p>

而兄长又在战场上磨砺了三年，一场场仗打下来，眼瞧着是越发地生人勿近了。</p>

时下女郎皆爱温润倜傥君子之风，就如郑国公府魏侍郎那般，可兄长偏是背道而驰，叛逆如斯。</p>

想着这些，崔棠叹了口气：“咱们未来长嫂，不说旁的，至少得见到长兄不打颤吧？”</p>

说话间，眼神打量着同胞兄长。</p>

想到自己见到长兄时双腿发软的感受，崔琅强扯出一抹挽尊笑意：“这可说不定，万一真有呢，咱们明日不瞧别的，就专看哪个女郎胆子最大便是了。”</p>

崔棠凉凉地道：“那你且看吧。”</p>

……</p>

常阔自宫中归家后，就听嗓子都哑了不少的儿子像是只秋蝉仍在挣扎着聒噪：“阿爹，您一定想不到，宁宁竟是个射艺天才！她一连射了数箭，箭箭皆中了靶心！”</p>

常阔没当真。</p>

儿子的德性他清楚，就算他妹妹射出去的箭只是险险挨着了靶子，到他嘴里那都得是射中靶心了——没中不要紧，当哥哥的捡起来给插上去不就成了？</p>

“行了行了。”常阔不耐烦地让儿子闭了嘴，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岁宁当真想好了，明日果真要去那花会上当靶子？”</p>

“去当靶子”这个说法，是常岁宁自个儿起的头。</p>

“我若闭门不出，对方也无计可施，单靠查，还不知要查到何时。”她善解人意地道：“好歹再给人一次出手的机会吧，郑国公夫人的花会如此热闹，万一有收获呢。”</p>

“……可这机会给出去，万一对方真抓住了该怎么办？”常岁安满眼矛盾——既怕妹妹没收获，又怕妹妹有收获。</p>

“我虽是去做靶子，但也是个活靶子，自不会乖乖站着不动任人宰割。”常岁宁安慰道：“况且我以往轻易不会出现在此等场合，对方也无从预料，纵是乍然见了我，毫无准备之下，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仓促动手，此行只当探路罢了，兄长只管放心。”</p>

常岁安仍不能放心：“那我也一同去，虽不便时时跟在你左右，但同在郑国公府内，总能有个照应！”</p>

“废话，你当然要去，不单要去，更要保证你妹妹安然无恙！不然老子——”</p>

常岁安截过话来：“不用您说，我自个儿扒了自个儿的皮！这回您就当我是戴罪立功去了！”</p>

常阔勉强给了他一个“还算会说句人话”的眼神，继而看向闺女，语态温和下来，询问道：“岁宁可还记得，需要留意的都是哪些人？”</p>

这两日，他并非一无所获。</p>

已从喻增所给出的那与裴岷有关联的名单里，圈定了部分可疑之人。</p>

只因实在缺少可拿来左证分辨的动机线索，而尚未得出真正有说服力的结论。</p>

“阿爹放心，我都记得。”常岁宁道：“若明日在花会上遇到，我皆会仔细留意提防的。”</p>

“那就好，那就好！”常阔点了点头，转而又细致地安排了一番。</p>

从交待兄妹二人，到明日随行之人的挑选，事无巨细。</p>

书房外，天色渐暗。</p>

……</p>

次日晨早，演武场上常岁宁满头汗水，接过喜儿递来的雪白帕巾，微眯起被汗水浸湿的眉眼看向东方，正见一轮朝阳已然升起。</p>

常岁宁很满意。</p>

嗯，是个好天气，正适合她出门当靶子。</p>